第七十二回:金陵夜宴藏机锋,戴笠托孤启新局
1946年 3月 5日,南京城被浓稠的晨雾裹挟,街巷隐匿其中,好似一幅朦胧的水墨画。朱凯坐在徐州站办公室,手中捏着戴笠副官发来的加急电报,目光紧锁在“有要事”三个字上,指尖不自觉地反复摩挲。窗外,陈雪正指挥勤务兵往吉普车上搬运行李,她身着藏青色军统制服,身姿窈窕,腰间左轮手枪的轮廓若隐若现,透着一股干练。
“站长,戴老板的副官说飞机在明故宫机场待命。”陈雪快步走进办公室,军靴敲击木地板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留意到朱凯盯着电报的异样神情,压低声音建议道,“要不要带上上次截获的赵富绅那幅唐伯虎真迹?听说戴老板最近在收集古玩......”
朱凯抬起头,目光如出鞘的利刃:“陈副官,戴老板召见从不收礼。不过......”他话锋一转,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把赝品带上,就说给南京的兄弟们添些茶资。”
两个时辰转瞬即逝,朱凯与陈雪乘坐的汽车缓缓驶进南京军统总部。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,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。陈雪抱着紫檀木匣,神色冷峻,紧跟在朱凯身后。军统总部大楼庄严肃穆,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,每走一步,都似踏在绷紧的弦上。
踏入戴笠办公室,檀香味瞬间萦绕周身。戴笠背手站在墙边,凝视着巨大的军事地图,身形挺拔如松。听到脚步声,他猛地转身,犀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陈雪怀中的木匣。
“戴老板,这是徐州站弟兄们的一点心意。”朱凯微微欠身,示意陈雪打开木匣。刹那间,《西山草堂图》的墨香在室内弥漫开来,画卷上的山水墨色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,扑面而来。戴笠瞳孔微缩,指尖轻轻抚过画卷右下角的折痕——这正是朱凯与余则成事先约定的暗号。
“好手段!”戴笠忽然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“赵富绅的真迹在你手里,赝品却让毛人凤的眼线当作宝贝,你这一招瞒天过海,玩得漂亮!”说着,他将画卷随手丢在案头,神色陡然变得严肃,“不过这次召你来,可不是为了赏画。”
朱凯心头一凛,这才注意到戴笠鬓角的白发,在晨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。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统头子,此刻竟难掩疲态。戴笠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,推到朱凯面前:“国防部密报,吴明轩的余党正在徐州周边活动,我要你在 3月 17日前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“是!”朱凯双手接过卷宗,目光一扫,心中一惊,戴笠提及的日期,竟与他原定飞往青岛的时间一致。刚欲开口,戴笠已转身走向窗边,声音低沉如闷雷:“军统即将改组,徐州作为战略要地,必须有可靠的人镇守。你推荐谁?”
朱凯眸光微敛,稍作沉吟,语气笃定:“余则成……”
“余则成必须去天津!”戴笠猛地打断他,双手负于身后,目光如隼,“北方局势错综复杂,糜烂不堪,非得余则成这等心思缜密之人,方能稳住局面。”
朱凯心头猛地一紧,表面却镇定自若。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刘大宝在执行任务时的场景:刘大宝看似大大咧咧、风风火火,实则沉稳机智。每次行动,他总能凭借敏锐的洞察力,提前预判敌人的动向,再以果断的决策力,带领兄弟们化险为夷。朱凯暗中咬了咬牙,沉声道:“既然如此,卑职推荐刘大宝。虽说他平日里行事风格看似粗放,可在关键时刻,沉稳机智无人能及。在徐州,他深入三教九流,与地头蛇们周旋,不仅将当地情报网络梳理得一清二楚,还多次凭借一己之力,获取关键情报,成功破获多起重大案件,应对各种复杂局面游刃有余。”
“刘大宝?”戴笠陡然转身,犀利的目光如两把利刃,直直刺向朱凯,“你当真不知?他可是毛人凤的心腹!就他那一身江湖气,真能镇得住徐州站的场面?”
朱凯迎着戴笠的目光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戴老板,刘大宝或许是毛人凤的人,但我们不能仅凭这一点,就否定他对党国的忠诚。《道德经》有云,‘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’如今党国正处于多事之秋,徐州站更是面临内忧外患,正是用人之际。刘大宝在徐州根基深厚,人脉广泛,若能为我们所用,必能成为一把利刃,为党国披荆斩棘。”
戴笠眉头紧皱,双手抱胸,在原地踱步。良久,他停下脚步,说道:“你说的虽有几分道理,但毛人凤岂是善茬,他安插刘大宝,必然有所图谋,一旦刘大宝反戈一击,徐州站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朱凯胸有成竹,上前一步说道:“戴老板,我们可以对刘大宝恩威并施,一方面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和权力,让他感受到党国的器重;另一方面,在徐州站安插我们的心腹,对他进行暗中监督。如此一来,既能发挥他的长处,又能防止他被毛人凤利用。况且,我们还能借助他与毛人凤的关系,获取毛人凤的情报,将计就计,掌控局势。”
戴笠目光紧紧盯着朱凯,似乎在考量这番话的可行性。朱凯毫不退缩,目光坚定,继续说道:“戴老板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若错失刘大宝这枚棋子,徐州站可能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,给毛人凤可乘之机。戴老板,徐州站当前的局势,正需要像刘大宝这样敢下狠手的人。他即便与毛人凤有牵扯,可徐州站在咱们的掌控之下,只要拿捏得当,反而能借他之手,将毛人凤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。有他在,毛人凤那些小动作,翻不起什么大浪。”
戴笠盯着朱凯看了许久,缓缓转身,从案头抽出一张照片,递到朱凯面前。照片里,毛人凤与郑介民在酒肆中密谈,吴明轩的身影在一旁若隐若现。“毛人凤近来与郑介民频繁接触,郑介民向来与我不和,如今他们走到一起,你猜他们在谋划什么?”
朱凯瞳孔骤缩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郑介民在军统资历深厚,势力盘根错节,他与毛人凤联手,必定酝酿着一场针对戴笠的大阴谋。朱凯刚要开口,戴笠却抬手示意他噤声。
“你今晚去见毛人凤,就说我要调你回重庆。”戴笠压低声音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,“探探他的口风,摸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。记住,千万不可露出破绽,稍有不慎,我们全盘皆输!”
朱凯神色凝重,立正敬礼:“戴老板放心,卑职定当全力以赴!”走出戴笠办公室,他抬手轻轻拭去额角的冷汗,胸腔里那颗心仍在剧烈跳动。这场与戴笠的会面,每一句话、每一个眼神,都像走钢丝般惊险。他深知,今晚与毛人凤的会面,将是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较量,稍有差池,不仅自身性命难保,还可能影响党国的未来局势。
暮色如墨,缓缓笼罩南京城。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,与天空中稀疏的星光相互映衬。朱凯整理好衣装,带着陈雪来到毛人凤的宅邸。宅邸大门紧闭,门口两名守卫如雕塑般站立,冷峻的目光打量着朱凯一行。陈雪留在门口警戒,朱凯深吸一口气,稳步穿过庭院,走进灯火辉煌的客厅。
毛人凤身着一袭精致的便服,正坐在雕花太师椅上,把玩着一只宋代汝窑茶盏。见朱凯进来,他脸上立刻堆满笑容,起身相迎:“朱凯老弟,稀客!听说戴老板要委你重任?”
朱凯不动声色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,拱手道:“毛局长说笑了,卑职不过是在徐州站,仰仗戴老板的栽培,做了些分内之事,何谈重任。”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屋内的布局,角落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类军事书籍和情报文件,看似随意,却隐隐透露出毛人凤的喜好与心思。
毛人凤亲自为朱凯斟茶,热气腾腾的茶汤在青瓷盏中泛起涟漪。他目光在朱凯脸上来回扫视:“听闻戴老板有意调你回重庆?这可是平步青云的好机会,老弟日后前途无量啊。”
朱凯端起茶盏,轻抿一口,不卑不亢地说:“一切听凭戴老板安排。只是徐州站这边,我实在放心不下。这段时间调查吴明轩余党,刚有了些眉目......”
毛人凤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,旋即恢复常态,笑道:“徐州站的事,自然会有人接手。老弟不如跟我讲讲,这调查有何进展?”
朱凯心中暗自冷笑,表面却不动声色,敷衍道:“目前还在梳理线索,有了确切消息,定第一时间向毛局长汇报。倒是徐州站站长一职,至关重要,不知毛局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?”
毛人凤放下茶盏,双手交叉,靠在椅背上,似笑非笑地说:“我倒是觉得刘大宝不错,他在徐州多年,人脉广、头脑灵活,办事滴水不漏。此次调查过程中,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线索,展现出非凡的智谋,是个合适的人选。”
朱凯心中早有预料,不动声色地回应:“毛局长所言极是,刘大宝确实智谋过人。他不仅熟知徐州的三教九流,在情报收集和分析上也独具慧眼。但徐州站如今面临的局势极为复杂,站长一职需统筹全局。我听闻李秀宁这段时间协助调查,同样表现出色,她心思细腻,处事冷静,在情报工作上极为专业。若能让她辅佐刘大宝,两人一文一武、一智一谋,定能将徐州站管理得井井有条。”
毛人凤微微皱眉,沉思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狐疑:“李秀宁......我倒是有所耳闻,不过她资历尚浅,一下子提拔为重要职位,会不会引起其他人不满?”
朱凯胸有成竹,不紧不慢地说:“毛局长,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人。李秀宁能力出众,又对党国忠心耿耿,只要毛局长出面力挺,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。而且,她没有复杂的派系背景,更能一心为党国效力。刘大宝与她相互配合,既能发挥刘大宝的人脉和智谋优势,又能借助李秀宁的专业能力,这对徐州站的稳定和发展,百利而无一害。”
毛人凤盯着朱凯,眼神如深不见底的寒潭,许久未发一言。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,墙上挂钟的滴答声,此刻听起来格外清晰,一下下敲在朱凯的心上。朱凯表面镇定自若,双手自然下垂,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良久,毛人凤忽然仰头哈哈大笑,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:“朱凯老弟眼光独到,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。既然如此,就按你说的,让刘大宝任徐州站站长,李秀宁为辅。”
朱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,脸上却依旧堆满恭敬的笑容:“全仰仗毛局长英明决断。毛局长这一决定,必定能让徐州站焕然一新,为党国大业立下赫赫战功。”
从毛人凤宅邸出来,夜色愈发深沉。寒风如刀,割在脸上生疼,朱凯裹紧大衣,与陈雪匆匆赶回军统招待所。他心里清楚,与毛人凤达成的初步共识,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,后续的局势,必然波谲云诡,充满变数。
回到徐州站后,朱凯立刻将刘大宝和李秀宁召集到办公室,传达了南京方面的决定。刘大宝听闻自己将担任站长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变得坚定无比:“小虎,承蒙毛局长和你信任,我定不负所望,与秀宁携手,守好徐州站。”
李秀宁也郑重表态:“我定当全力辅佐刘站长,为党国效力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,徐州站在刘大宝和李秀宁的带领下,加大了对吴明轩余党的调查力度。刘大宝凭借着在徐州多年积累的人脉,如鱼得水,获取了不少关键情报;李秀宁则发挥自己在情报分析上的专长,对线索进行梳理整合,两人配合默契,让吴明轩的余党逐渐露出马脚。
就在调查取得初步进展时,毛人凤给朱凯发来了一封密电,让他速回南京。朱凯收到电报后,心中一动,意识到毛人凤肯定另有打算。
再次来到南京,朱凯被直接带入毛人凤的办公室。毛人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:“小朱,徐州站在你的安排下,一切井井有条,看来我没看错人。如今军统面临改组,正是用人之际,你有没有考虑过,跟我一起,共创大业?”
朱凯心中暗喜,脸上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:“毛局长,承蒙您抬爱。一直以来,我对您的领导才能钦佩不已,您高瞻远瞩,在您身边,我定能学到不少东西。只是徐州站那边……”
毛人凤摆了摆手:“徐州站有刘大宝和李秀宁盯着,出不了大问题。你要是跟了我,往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。”
朱凯立刻点头,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:“毛局长,我朱凯愿为您赴汤蹈火。往后有任何吩咐,您尽管开口,我绝不含糊。”
毛人凤满意地笑了笑:“很好,看来你是个聪明人。只要你忠心耿耿,我不会亏待你。”
1946年 3月初,南京城的夜浓稠如墨,寒意顺着青砖黛瓦的缝隙,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。朱凯从毛人凤宅邸走出,踏入这无边夜色,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。他抬头望向夜空,繁星闪烁,恰似命运投下的神秘暗示。回想起刚刚与毛人凤的交谈,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、暗藏玄机的眼神,朱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心中暗自笃定,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,紧跟毛人凤,定能为仕途开辟一条康庄大道。
“小朱,戴老板固然器重你,但军统改组在即,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。郑介民那边小动作不断,我听闻你在徐州站收获颇丰,不知对局势有何见解?”宅邸客厅里,毛人凤一边亲自斟茶,一边看似随意地抛出问题。青瓷茶盏中,茶汤泛起层层涟漪,在灯光下闪烁不定,仿佛映射着军统内部波谲云诡的局势。
朱凯接过茶盏,轻抿一口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毛局长,徐州站一直奉公守法,按戴老板指示行事。不过,近来确实察觉到一些异常。赵富绅文物案背后,似乎牵扯多方势力,隐隐与国防部有所关联。”其实,朱凯心里清楚,在赵富绅府上搜到的账本和未寄出的信件,极有可能成为左右局势的关键筹码,但此刻,他选择适当地保留。
毛人凤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朱凯,突然话锋一转:“听闻戴老板急着调余则成去天津,你觉得这背后有何深意?”
朱凯心中一凛,表面却不动声色,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天津乃北方重镇,局势复杂,余则成心思缜密、能力出众,戴老板此举,想必是想稳固北方局势,为党国筑牢防线。”
交谈间,陈雪悄然退到廊下警戒。月色朦胧中,她敏锐地察觉到庭院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,刚要追上去,却见郑介民的副官捧着礼盒匆匆走过。礼盒上国防部的封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陈雪不敢轻举妄动,将这一幕暗暗记在心里。
深夜,回到军统招待所,陈雪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告朱凯。朱凯听完,眉头紧皱,心中暗自思量,毛人凤、郑介民和国防部之间,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。再联想到戴笠近来的疲惫与焦虑,朱凯预感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袭。
“陈副官,通知徐州站,让刘大宝即刻清查吴明轩余党,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取得突破。”朱凯握紧拳头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,“戴老板的处境恐怕愈发艰难了。”
3月 6日凌晨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朱凯就带着陈雪踏上了归途。列车轰鸣着穿过江淮平原,窗外的农田如潮水般向后飞逝。朱凯望着窗外,思绪飘回到戴笠最后对他说的话:“无论发生什么,守住徐州站,那是党国的重要据点。”然而,在朱凯心中,所谓的党国,早已成为谋取个人利益的幌子。
回到徐州站时,夜色已深。刘大宝和余则成并未像以往那样对吴明轩余党进行严刑逼供,而是在办公室里仔细研究着一叠情报资料。看到朱凯进来,刘大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目光中透着冷静与睿智:“小虎,我们梳理了这些天收集的线索,发现吴明轩余党和徐州城内几家商行往来密切,背后似乎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。”
朱凯微微一怔,旋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他拍了拍刘大宝的肩膀,由衷说道:“大宝,看来让你接手徐州站,果真是一步妙棋。你和老余的分析很关键,这些商行极有可能是吴明轩余党获取物资、传递情报的关键渠道。”
刘大宝推了推眼镜,目光笃定:“不仅如此,我派人暗中调查时发现,这些商行的账目混乱不堪,资金流向十分可疑。很有可能,他们借着正常生意往来的幌子,暗中为吴明轩余党提供活动经费。我打算从这些账目入手,顺藤摸瓜,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与幕后势力勾结的证据。”
朱凯转向余则成:“老余,天津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余则成推了推眼镜,条理清晰地回道:“我已经和天津站取得联系,初步建立了情报网络。那边的局势错综复杂,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不过我会尽快站稳脚跟,为党国打开局面。”
朱凯点点头,又叮嘱道:“天津是北方的战略要地,你的担子不轻。毛人凤和郑介民最近小动作频繁,你在那边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,千万别露出破绽。”
余则成目光坚定:“放心吧,小虎。我会小心应对,有任何情况,我都会第一时间向徐州站通报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徐州站在刘大宝的带领下,有条不紊地展开调查。刘大宝巧妙利用自己在徐州的人脉资源,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。他安排眼线密切监视几家可疑商行的一举一动,还从内部策反了一名商行伙计,获取了大量关键情报。与此同时,余则成也顺利抵达天津,迅速融入当地的情报圈子,为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3月 16日夜,朱凯收到戴笠副官发来的密电:“明日飞青岛,诸事已妥。”他望着电报上的字迹,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。果不其然,凌晨时分,徐州站突然接到南京急电——戴笠的座机在南京西郊岱山失事,机上人员无一生还。
噩耗传来,徐州站一片死寂。朱凯独自站在办公室里,望着戴笠亲笔题写的“忠义救国”横幅,心中五味杂陈。但很快,他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迅速开始盘算新的局势。戴笠的死,意味着军统内部权力即将重新洗牌,而这对他来说,是危机,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。
戴笠死后,毛人凤的势力迅速扩张。朱凯看准时机,频繁与毛人凤联系,不仅将徐州站的重要情报及时汇报,还时不时献上一些独到的见解,逐渐赢得了毛人凤的信任。
一天,毛人凤将朱凯召到南京,在办公室里,毛人凤笑着对朱凯说:“小朱,你在徐州站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。如今军统改组,我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。郑介民那边小动作不断,我想让你去探探他的虚实。”
朱凯心中一喜,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。他立刻恭敬地说道:“承蒙毛局长赏识,朱凯愿为您赴汤蹈火。”
此后,朱凯凭借着油滑世故的处世之道与敏锐的洞察力,在毛人凤和郑介民两大势力间长袖善舞。一日,他在南京某秘密据点与线人接头时,意外获知了郑介民与盘踞在长江沿岸的黑恶势力相互勾结,妄图私吞一批运往东北战场的重要军事物资的消息。朱凯瞬间意识到,这是一张能让他在军统权力场中翻云覆雨的王牌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,朱凯动用了徐州站在南京布下的情报网络,从码头货物调度记录,到黑恶势力内部人员的往来信件,一点点收集证据,将郑介民的阴谋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证据网。随后,他带着这些证据,只身前往郑介民的公馆。
郑介民的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雪茄味,郑介民坐在雕花红木椅上,看到朱凯手中的文件袋,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朱凯不紧不慢地将证据一一摆在桌上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:“郑长官,您最近这事要是被毛局长知道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不过呢,咱们都是为党国效力,何必自相残杀?只要您愿意,咱们完全可以合作,实现互利共赢。我在毛局长面前,也能为您多美言几句。”
郑介民死死盯着朱凯,雪茄在烟灰缸里慢慢燃烧,升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。许久,他终于开口:“你想怎么样?”
朱凯笑了笑:“很简单,往后在一些关键事务上,您得公开支持我。作为回报,这些证据,我会妥善保管。”郑介民咬了咬牙,权衡利弊后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成功打入毛人凤和郑介民的核心圈子后,朱凯马不停蹄地赶回徐州。深夜的徐州站办公室里,刘大宝听完朱凯的讲述,眉头紧皱,在房间里来回踱步。片刻后,他停下脚步:“小虎,毛人凤和郑介民各怀鬼胎,我们必须小心行事。表面上配合他们,暗中积蓄力量,以防不测。我这边会加快对吴明轩余党的调查,争取早日铲除这股势力,稳固徐州站的根基。”
在徐州站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,灯光惨白,照在吴明轩苍白且布满冷汗的脸上。刘大宝双手抱胸,犀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吴明轩,李秀宁则坐在一旁,手中握着钢笔,随时准备记录。
“吴明轩,你应该清楚,如不如实交待,会是什么下场。”刘大宝冷冷开口,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。
吴明轩咽了咽口水,眼神闪烁不定。过了许久,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我说……我说!1946年 1月,国共达成停战协议,可上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停战。1月 14日,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召集各部门主官密会,下令陆军以整训为幌子,加速整编,疯狂储备粮弹,抢运各师武器。还特意交代多制造游动铁丝网,说是在北方作战能派上大用场;空军要在各大重要基地囤积海量油弹;海军第一舰队则在渤海口来回巡逻,截断‘奸匪’海运。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备战,要是中共听话,国军就借这机会整训,要是不从,马上就动手。”
刘大宝和李秀宁迅速对视一眼,两人眼中均闪过震惊。李秀宁手中的钢笔在纸上飞速划过,留下密密麻麻的字迹,她追问道:“之后呢?还有什么计划?你可别拿这些来敷衍我们!”
吴明轩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:“2月,军方拟定了作战计划,校长 3月 4日批示,让军政、军令、军训三部秘密研讨筹备。计划第一步,攻占热河的赤峰、承德,察省的多伦、张家口,同时派数军从海路在连云港登陆,围剿苏北鲁南的中共部队;第二步,打通津浦线;第三步,消灭冀南、豫北的中共部队。他们甚至打算在政治彻底破裂时,一举拿下延安。”
李秀宁停下手中的笔,眉头紧皱,犀利地问道:“你们为何这么有恃无恐?就凭这些所谓的计划,就能笃定胜利?”
吴明轩苦笑着摇头:“他们觉得国军在各方面都占据绝对优势。不管是军队装备,还是作战技术和经验,中共部队都远比不上。空军、战车,还有后方的火车、轮船、汽车等交通运输工具,全是国军独有的。在军需补给方面,国军也比中共部队充足得多。重要的交通据点、大城市和工矿资源,都牢牢控制在国军手里。所以他们才这么有恃无恐,自认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。我们不过是顺势捞点好处,在这大局势下,根本微不足道。”
审讯结束,刘大宝和李秀宁走出审讯室。徐州的天空乌云密布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,仿佛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。刘大宝凝视着天空,声音低沉而凝重:“看来,大战一触即发,我们得尽快把情报送出去,提前做好应对。”
李秀宁坚定地点点头:“没错,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。”两人转身,脚步匆匆,朝着办公室走去,准备将这份重要情报向上级汇报。
第七十三回:金陵密谋取私利,延安运筹定乾坤
金陵谲影起狂澜,权斗波谲行路难。
介民人凤争高下,朱凯周旋巧应变。
时光仿若指间沙,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。朱凯于徐州站浩如烟海的情报堆中梳理时,一则线索如暗夜中的惊雷,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。吴明轩余党正在精心策划一场规模空前的文物走私活动,且与国防部一位高官暗中勾连,背后潜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。朱凯眼眸骤亮,心中暗自笃定,这是一个改写局势的绝佳契机,当即怀揣这份珍贵情报,马不停蹄奔赴南京。
在郑介民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里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雪茄味。朱凯不动声色地将情报推到郑介民面前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说道:“郑长官,我此次带来一份厚礼。吴明轩余党策划的文物走私,背后牵涉甚广,倘若把这消息透露给毛局长,您觉得他会作何反应?”
郑介民目光如鹰隼般在情报上飞速扫过,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苍穹,他紧紧盯着朱凯,质问道:“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
朱凯不紧不慢,脸上笑容愈发从容,说道:“我的要求很简单。我可以对吴明轩余党的这次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但您得助我拿下徐州地区军事情报的独家收集权,并且在毛人凤提议削减徐州站经费时,为我们仗义执言。”
郑介民靠在雕花红木椅上,陷入沉思。香烟的烟雾在头顶缭绕,模糊了他的神情。一方面,吴明轩余党的文物走私一旦曝光,极有可能牵连国防部那位高官,自己也会被卷入风暴,危及自身利益;另一方面,满足朱凯的要求,不仅能让朱凯继续为自己所用,保守私吞物资的秘密,或许日后与毛人凤博弈时,还能多一张底牌。权衡再三,郑介民缓缓点头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与此同时,革命圣地延安,窑洞内灯火如豆。李克农神色凝重,手中握着从各方汇集而来的情报。经过多日抽丝剥茧的分析,他神情愈发严峻,对身旁同志说道:“种种迹象表明,国民党将于六月发动全面内战。表面上,他们妄图凭借军事优势打压我们,可我们要明白,适时收缩力量,是为了积蓄更强的反击之力,给予敌人更致命的打击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,深知局势的严峻。李克农接着说道:“这段时间,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同志不断传来重要情报,其中一位代号‘勤务兵’的同志,尤为关键。经组织研究决定,正式将‘勤务兵’代号授予这位同志。希望他能在这复杂局势中,发挥更大作用,为革命胜利贡献力量。”
回到徐州后,朱凯站在办公室窗前,望着夜幕笼罩下的徐州城。远处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闪烁,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。朱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冷笑,他深知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有刘大宝这样足智多谋的搭档坐镇徐州站,再加上自己在毛人凤和郑介民之间长袖善舞,他坚信自己定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,实现飞黄腾达的美梦。
而此刻,在南京幽深的府邸中,毛人凤正对着镜子精心整理衣冠。柔和灯光洒在他脸上,却映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原来,毛人凤早已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,知晓了朱凯与郑介民的交易。他不仅没有生气,反而觉得这是将计就计的良机。
“哼,朱凯,郑介民,你们以为能瞒过我?”毛人凤对着镜子轻声自语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,“就让你们先得意一阵子,等时机成熟,我再将你们一网打尽。”毛人凤心中盘算着,准备利用朱凯和郑介民之间的利益勾结,将徐州站彻底纳入自己掌控之中。
就在毛人凤对着镜子暗自谋划,眼神中闪烁着阴鸷光芒时,一声清脆的“报告”骤然响起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“进来!”毛人凤迅速调整表情,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沉稳威严的模样,目光朝着门口投去。
门缓缓推开,朱凯身着笔挺的军装,身姿挺拔,迈着标准的步伐走进房间。他脚跟一碰,立正敬礼,声音洪亮:“毛局长!徐州站朱凯前来报到!”
毛人凤微微挑眉,目光在朱凯身上上下打量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小朱啊,这么急匆匆从徐州赶来,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向我汇报?”
朱凯恭敬地低下头,脸上浮现出一副诚恳的神情,说道:“毛局长,此次前来,确实有要事相告。事关重大,我不敢有丝毫耽搁,一得到消息,就立刻赶来南京向您汇报。”
毛人凤心中一动,表面却不动声色,示意朱凯坐下慢慢说。朱凯也不客气,微微欠身,坐在了毛人凤对面。他深吸一口气,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自己与郑介民之间的交易。从发现吴明轩余党策划文物走私,到拿着情报去找郑介民谈判,再到郑介民最终答应他的要求,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。
毛人凤越听脸色越阴沉,心中暗自震惊。他没想到朱凯居然如此大胆,竟敢背着他与郑介民私下交易。可就在他准备发作时,朱凯话锋一转:“毛局长,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郑介民心怀鬼胎,他与我交易,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。但我更清楚,只有您,才是真正能带领军统走向辉煌的人,才是我朱凯愿意誓死追随的长官。所以,我才故意将计就计,与郑介民周旋,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,同时也为了给咱们军统争取更多的利益。今天,我把这一切都如实向您汇报,就是想表明我的忠心,往后我朱凯愿为您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”
朱凯一边说着,一边观察着毛人凤的表情。只见毛人凤原本阴沉的脸色逐渐缓和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。毛人凤心中暗自思忖,这个朱凯果然机灵,不仅没有被郑介民拉拢过去,还能将计就计,为自己所用,倒是个人才。
“小朱啊,你能有这份忠心,我很欣慰。”毛人凤微笑着说道,“这次你做得很好,不仅为军统争取到了徐州地区军事情报的独家收集权,还摸清了郑介民的底细。看来,我果然没有看错人。”
朱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,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,说道:“这都多亏了毛局长的英明领导,要是没有您的栽培,我朱凯也不可能有今天。往后,我一定更加努力,为毛局长分忧。”
毛人凤满意地点点头,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小朱啊,如今军统面临改组,大后方的局势也愈发复杂。我思来想去,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,打算调你回重庆,帮我掌控大后方的局势。你意下如何?”
朱凯心中瞬间涌起一阵狂喜,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,飞黄腾达的美梦触手可及。但他深知,在毛人凤面前,必须得拿捏好分寸,将这份惊喜伪装得恰到好处。于是,他猛地挺直腰杆,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,努力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,眼眶甚至泛起了一丝泪花。
“毛局长,我何德何能啊!”朱凯的声音微微发颤,带着几分激动与谦卑,“承蒙您如此器重,我……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。”说着,他上前一步,双手紧紧握住毛人凤伸出的手,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“自从投身军统,我一直盼着能有机会为您效犬马之劳。为了工作,我四处奔波,老婆生孩子我都没能陪在她身边。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只能望着家的方向,思念着家人,心里满是愧疚。”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,脸上挤出一丝苦笑,“没想到,您竟然如此体贴,给我这次回重庆的机会,让我既能为党国效力,又能照顾家人。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,往后朱凯这条命,就是您的!”
此时,沈醉恰好路过门口,听到朱凯这番肉麻至极的话,忍不住停下了脚步。他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不屑,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去。在沈醉看来,朱凯这副嘴脸,简直就是个十足的马屁精。平日里,沈醉就听闻朱凯在徐州站时,利用职务之便,没少搜刮民脂民膏,还与不少风尘女子纠缠不清,贪财好色的名声在军统内部早已人尽皆知。如今看到朱凯这副谄媚的模样,沈醉心中更是鄙夷。
“哼,瞧瞧他那副德行。”沈醉小声嘀咕着,摇了摇头,“为了往上爬,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,脸皮比城墙还厚。”沈醉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朱凯在毛人凤面前手舞足蹈,口若悬河,心中暗自思量:“这个朱凯,为了讨好毛人凤,连尊严都不要了。不过,毛人凤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,就看他能得意多久。”
而毛人凤似乎很享受朱凯的这番奉承,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朱凯的肩膀,说道:“小朱啊,好好干,只要你忠心耿耿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朱凯听后,立刻点头哈腰,脸上堆满了笑容,“毛局长放心,我一定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”
毛人凤哈哈大笑,说道:“好,好!有你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你先回去收拾一下,尽快前往重庆报到。”
朱凯再次立正敬礼,说道:“是,毛局长!我这就回去准备。”说完,朱凯转身迈着大步走出了房间。
看着朱凯离去的背影,毛人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思。他心中暗自琢磨,朱凯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忠心耿耿,但人心难测,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背叛自己?看来,还得对他多加留意,以防万一。
等到朱凯从毛人凤办公室出来,沈醉故意迎上去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调侃道:“朱站长,刚才那番话,可真是感人肺腑啊。我都差点被你打动了。”朱凯心里一紧,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,说道:“沈兄,你可别笑话我。我这都是肺腑之言,毛局长对我有知遇之恩,我自然要涌泉相报。”沈醉笑了笑,没有再说话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凯一眼,转身离去。朱凯望着沈醉的背影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眼中闪过一丝阴霾。他知道,沈醉对自己心存不满,日后在重庆,恐怕还得防着他一手。但此刻,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利用这次机会,在重庆站稳脚跟,实现自己的野心,至于沈醉,他暂时还不放在眼里。
朱凯离开毛人凤的府邸后,并没有直接回徐州站,而是来到了南京城的一家酒馆。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,点了一壶酒,独自喝了起来。回想起刚才与毛人凤的对话,朱凯心中暗自庆幸,自己的计划总算成功了一半。他深知,毛人凤老谋深算,要想彻底取得他的信任,还得加倍小心。
就在朱凯沉思之际,酒馆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。这人身材高大,身着便装,脸上戴着一副墨镜,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他扫视了一圈酒馆,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朱凯身上。随后,他径直朝着朱凯走去。
朱凯察觉到有人靠近,抬头一看,心中一惊。他认出这个人是郑介民的手下,心中暗自思忖,难道自己与郑介民的交易被毛人凤泄露出去了?还是郑介民反悔了?
那人走到朱凯面前,摘下墨镜,露出一张冷峻的脸。他上下打量了朱凯一番,说道:“朱站长,郑长官有请。”
朱凯心中忐忑不安,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,说道:“不知郑长官找我所为何事?”
那人冷冷地说道: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请吧,朱站长。”
朱凯无奈,只得站起身来,跟着那人走出了酒馆。两人来到一辆黑色轿车前,那人打开车门,示意朱凯上车。朱凯犹豫了一下,还是钻进了车里。
轿车缓缓启动,朝着郑介民的公馆驶去。一路上,朱凯心中七上八下,不断猜测着郑介民找他的目的。他心想,这次说不定要坏事,要是郑介民知道自己把两人的交易告诉了毛人凤,肯定不会放过自己。
很快,轿车抵达了郑介民的公馆。朱凯在那人的带领下,走进了郑介民的书房。郑介民正坐在书桌前,抽着雪茄,看到朱凯进来,他示意那人出去,然后目光紧紧地盯着朱凯。
“朱凯,你可知罪?”郑介民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而冰冷。
朱凯心中一紧,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,说道:“郑长官,我不明白您的意思,我何罪之有?”
郑介民冷哼一声,说道:“你还在装糊涂?你以为你和毛人凤的那点勾当能瞒得过我?你把我们之间的交易告诉了毛人凤,当我是傻子吗?”
朱凯心中“咯噔”一声,暗叫大事不妙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但多年在军统摸爬滚打的经历,让他迅速镇定下来,脑子飞速运转,思索应对之策。
“郑长官,您误会了!”朱凯脸上带着诚恳的神情,急切说道,“我将咱们的交易告知毛人凤,实则是深思熟虑后的一步棋,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推动咱们的计划。毛人凤一直对您的势力有所忌惮,要是让他察觉到我们联手,必然会处处设防,甚至暗中使绊子,破坏我们的行动。可我主动把交易透露给他,就能让他觉得尽在掌控之中,放松对我们的警惕。只有这样,咱们才能按计划顺利推进,获取更大的利益。”
郑介民的目光像冰冷的刀刃,紧紧盯着朱凯,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找出破绽。书房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,雪茄燃烧的“滋滋”声,此刻格外清晰。郑介民心里清楚,朱凯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。若毛人凤提前警觉,他们后续的计划必将举步维艰。可朱凯的行为也太过冒险,万一他真的背叛,自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郑介民眉头拧成一个“川”字,雪茄在指尖缓缓燃烧,烟灰簌簌落在雕花办公桌上。他冷哼一声,声音好似从冰窖里传来:“你说的看似有理,可这军统里两面三刀的人还少吗?万一你转头就向毛人凤邀功请赏,背叛我,我岂不是养虎为患?”
朱凯心脏猛地一缩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但多年练就的应变能力,让他瞬间做出反应。他脸上浮现出痛心疾首的表情,眼眶泛红,向前跨出一大步:“郑长官!我朱凯能在军统崭露头角,全仰仗您和戴老板的提携。这些年,出生入死的任务我执行了无数次,哪一次不是拼了命?您看我是靠背叛上位的人吗?”
话音未落,朱凯手突然一挥,一道寒光闪过。一粒铜扣如子弹般飞射而出,“噗”的一声,对面墙上瞬间多了一个小洞。一只蟑螂被铜扣击中,在墙上挣扎扭动,很快没了动静。
朱凯双手微微颤抖,眼眶里泪水在打转:“郑长官,我虽然职位没您高,但也是有骨气的!咱们能合作,是因为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。我敬重您,一直以您为榜样,努力为党国效力,可您不能因为这次误会,就彻底否定我,把我当成那种卑鄙小人啊!”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,肩膀微微抽搐。
郑介民原本冰冷的眼神出现一丝松动,他紧盯着朱凯,又看了看墙上的蟑螂和小洞,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,靠在雕花椅上。雪茄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,模糊了他的表情。许久,他缓缓开口:“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。但军统这潭水有多深,你我都清楚。要是你敢背叛我,天涯海角,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。”
朱凯立刻立正,双脚并拢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表情严肃,目光坚定:“郑长官,您放心!我朱凯对您的忠心,天地可鉴。这次行动,我考虑欠妥,给您带来了麻烦。但我的出发点,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。往后,我一定谨言慎行,绝对不再让您失望。”
郑介民凝视着朱凯,足足有一分钟之久。最后,他点了点头,语气稍显缓和:“好吧,我暂且信你这一回。但记住,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。要是再出岔子,就不是几句解释能了事的。”
朱凯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,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:“郑长官,您的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。这次是我莽撞了,给您添了麻烦。以后我一定三思而后行,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”
走出郑介民的书房,朱凯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。他深知,这次能化险为夷,全靠自己的应变能力和对利益关系的精准把握。但他也明白,郑介民不会完全消除疑虑,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。为了进一步稳固与郑介民的利益联盟,朱凯决定主动出击,给郑介民送上一份大礼。
深夜,南京的街道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,宛如一条条寂静的长河。朱凯回到住处,迅速反锁房门,拉上窗帘,从怀中掏出密电本,借着微弱的台灯灯光,熟练地联系在南京的线人。窗外,梧桐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,更衬出屋内的静谧。
数日后,一份关于毛人凤近期行动的绝密情报,被送到了朱凯手中。情报详细记录着,毛人凤正在精心策划削弱郑介民在军统的势力,并且已经开始暗中拉拢郑介民的多位亲信,妄图从内部瓦解郑介民的势力。朱凯反复研读情报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,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。
经过一番深思熟虑,朱凯带着这份情报,再次来到郑介民的公馆。公馆内,雕梁画栋,处处透着奢华。郑介民坐在书房的雕花太师椅上,见朱凯前来,微微皱眉,问道:“小朱,又有什么事?”
朱凯快步上前,将情报呈上,恭敬地说:“郑长官,这是我耗费诸多心血,好不容易得到的重要情报。毛人凤正谋划着削弱您在军统的势力,还拉拢了您不少亲信。”
郑介民接过情报,脸色瞬间阴沉,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视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。看到关键处,他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:“毛人凤,竟敢如此!”
朱凯见状,压低声音说道:“郑长官,我有一计,或许能化解这次危机。我们可以将计就计,对外放出风声,假装不知道毛人凤的阴谋,让他放松警惕。与此同时,您暗中调查那些被拉拢的亲信,找出背叛者,还能顺势安插我们的人。另外,咱们可以伪造一些对毛人凤不利的证据,找机会透露给与他有矛盾的势力,让他们互相争斗,我们坐收渔利。”
郑介民听完,没有立刻回应,而是站起身,在书房里来回踱步。过了许久,他停下脚步,紧盯着朱凯:“这计划虽好,但风险不小,一旦被毛人凤察觉,我们就会陷入被动。”
朱凯连忙说道:“郑长官,我明白。但事到如今,我们必须主动出击。我已和在毛人凤身边的眼线联系过,只要计划实施,他们会及时为我们传递消息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郑介民沉思片刻,微微点头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但记住,此事关系重大,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朱凯心中暗自欣喜,表面却依旧恭敬:“郑长官放心,我一定全力以赴。”
离开郑介民的公馆后,朱凯没有直接回住处,而是来到一处隐蔽的茶馆。在茶馆的雅间里,毛人凤早已等候多时。
朱凯进门后,立刻关上门,恭敬地说:“毛局长,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。郑介民已经相信了那份情报,也同意了我们制定的计划。”
毛人凤满意地笑了笑,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:“小朱,这次你做得很好。等事成之后,我不会亏待你。”
朱凯连忙说道:“能为毛局长效力,是我的荣幸。往后,我定当更加尽心尽力。”
原来,这份所谓的绝密情报,是朱凯和毛人凤设下的圈套。他们故意让郑介民得知这份假情报,诱导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,从而达到掌控郑介民的目的。在这场军统高层的权力角逐中,朱凯凭借着自己的狡黠和手段,在毛人凤和郑介民之间巧妙周旋,看似为双方出谋划策,实则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野心。随着计划的推进,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军统内部悄然酝酿……
从那以后,朱凯凭借着对利益关系的敏锐洞察和巧妙周旋,成功化解了郑介民的怀疑,稳固了两人之间的利益联盟。在风云变幻的军统权力斗争中,他逐渐站稳脚跟,向着自己的野心目标步步迈进。
从郑介民的公馆出来后,朱凯心情沉重。他知道,自己现在身处险境,稍有不慎,就会粉身碎骨。一方面,他要取得毛人凤的信任,另一方面,又不能让郑介民起疑。这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,稍有偏差,就会坠入万丈深渊。
回到徐州站后,朱凯开始收拾行李,准备前往重庆报到。刘大宝得知朱凯要调回重庆,心中有些不舍,但他也明白,这对朱凯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。
“小虎,你这一去重庆,可要多加小心。毛人凤和郑介民都不是善茬,你在他们之间周旋,一定要谨慎行事。”刘大宝拍了拍朱凯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道。
朱凯点点头,说道:“大宝,我知道。你在徐州站也要小心,要是遇到什么麻烦,及时联系我。”
第七十四回:巴渝周旋谋私利,铜县寻根掩机心
西南谍战起惊雷,毛郑倾轧战局哀。
凯子寻根施巧计,巴渝逐鹿破阴霾。
春日的阳光艰难地穿透重庆军统站厚重的云层,洒在朱凯手中那张来之不易的批假条上。毛人凤办公室的墨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经过连续三天的软磨硬泡,朱凯终于拿到了这次返乡的许可。他把批假条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上衣口袋,转身看到陈雪正抱着文件包站在不远处。
“陈副官,咱们出发去铜县。”朱凯快走几步,侧身示意陈雪先行。两人并肩走出军统大门,吉普车早已在路边待命。仲春的微风带着山城独有的湿润,吹拂着两人的衣角,阳光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暖光。
吉普车一路向北,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重庆城区逐渐变为古朴的小镇和广袤的田野。当他们抵达铜县时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。运送士兵和武器的卡车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,扬起的尘土让整个县城都蒙上了一层阴霾。街边的百姓们行色匆匆,眼神中透露出不安与忧虑。
朱凯望着眼前的景象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他的脑海中闪过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抗击日寇的画面,那时的军民一心,充满希望。如今,内战的阴云却再次笼罩。他转头看向陈雪,后者正关切地望着他,阳光洒在陈雪红润的脸颊上,让朱凯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意。
“雪儿,咱们先去我外公家。”朱凯轻声说道。
陈雪脸颊微红,嗔怪道:“别老是这么叫,要是被别人听到,还以为咱俩……”
朱凯咧嘴一笑:“要是能有你这样的老婆,那我朱凯睡觉都得笑醒。”
陈雪佯装生气,跺脚道:“朱凯,你再胡说,我就去毛局长那儿告你的状!”
朱凯连忙作揖求饶:“陈副官大人大量,我这不是赞美你嘛。军统上下,谁不知道陈副官才貌双全。”陈雪忍不住笑出声,轻轻捶了朱凯一下。
两人沿着熟悉的小巷前行,斑驳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抗战时期的标语。阳光透过狭窄的巷子,在青石板路上留下细长的光影。朱凯在一扇朱漆大门前停下,门上的铜环在日光下闪烁着光泽,两侧的石狮子虽然历经岁月的洗礼,依旧威风凛凛。
朱凯抬手叩响门环,不一会儿,门缓缓打开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门口,身形清瘦,脊背微微佝偻,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,但眼神依旧明亮。
“邢伯!”朱凯眼眶泛红,激动地喊道。
邢伯先是一愣,随即眼眶湿润,声音颤抖:“凯儿,真的是你!老爷,老爷!凯儿回来了!”邢伯转身朝院子里大喊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。
朱凯握住邢伯粗糙的手,关切地问:“邢伯,这些年您身体还好吧?”
邢伯笑着点头:“好着呢,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。快进来,老爷念叨你好久了。”说着,邢伯把朱凯和陈雪迎进院子。
院子里,青砖铺地,几株槐树郁郁葱葱,投下大片阴凉。石桌上摆放着几盆兰花,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。朱凯拉着陈雪走进院子,屋檐下,外婆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,听到声音,缓缓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“外婆,我回来看您了。”朱凯快步上前,握住外婆的手。外婆粗糙的手传来温暖的触感,让朱凯想起小时候外婆给他讲的那些故事。
外婆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:“凯儿,你可算回来了,外婆天天盼着你。”
朱凯笑着为外婆拭去泪水,侧身介绍:“外婆,这是陈副官,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的。”
陈雪微笑着走上前:“奶奶好!朱站长经常提起您,今日一见,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和蔼。”
这时,外公从屋里走出来,热情地招呼:“快,快屋里坐!邢伯,去厨房端茶倒水。”
趁外公外婆去厨房的间隙,朱凯凑到陈雪耳边:“陈副官,你看我这老家,虽然比不上重庆繁华,但充满生活气息。以后咱们常来?”
陈雪脸颊发烫,瞪了他一眼:“谁要和你常来,别自作多情!”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。
在外公家安顿下来后,朱凯联系上了王强和陈平。他们曾经在抗日战场上并肩作战,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如今,陈平已是解放军运河纵队的司令,王强则担任政委。几人约定在县城郊外的一处农家小院见面。
当朱凯带着陈雪赶到时,王强和陈平早已等候多时。看到朱凯,王强快步迎上来,一把抱住他:“凯子,可算见到你了!”陈平也笑着走上前,和朱凯握手。
众人围坐在石桌旁,王强感慨道:“凯子,这些年你在军统过得咋样?”
朱凯苦笑着摇头:“表面风光,实则如履薄冰。对了,我这次回来,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们。据我得到的情报,国民党很可能在六月份发动内战。”
陈平脸色凝重:“我们也察觉到了一些迹象。老蒋这是要把国家再次拖入战火,不得人心。”
朱凯点头:“我这次回来,还想动员外公跟我回乐山老家。铜县离战场太近,一旦打起来,这里太危险。”
王强拍了拍朱凯的肩膀:“凯子,你考虑得周到。不过在军统,你要多加小心,毛人凤和郑介民都不是善茬。”
朱凯看向陈雪,坦诚地说:“陈副官,我不瞒你。我和王强、陈平在抗日时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如今老蒋发动内战,违背人民意愿,注定失败。”
陈雪静静地听着,心中对朱凯的信任又多了几分。“朱站长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在军统,我也看到了不少黑暗的事情,或许你是对的。”
回到外公家,朱凯把国民党可能发动内战的消息告诉了外公。外公听后,脸色凝重,长叹一声:“没想到局势又要大乱了。”
朱凯握住外公的手:“外公,跟我回乐山老家吧。等局势稳定了,咱们再回来。”
外公沉思片刻,点头道:“好,听你的。我这就去通知邢家的后人,一起跟你走。”
朱凯又去了朱家祠堂,将此事告知了朱家的长辈。经过商议,一部分朱家后人决定跟随朱凯前往乐山。
出发前,朱凯再次与王强、陈平见面。王强凑到朱凯身边,压低声音:“凯子,当着陈副官的面,咱们得演得像一点。”随即提高音量:“凯子,要是在军统待不下去了,就来投奔我们。”
朱凯心领神会:“王强,要是真有那么一天,我肯定来找你们。对了,现在局势紧张,你们有什么计划?”
王强神色严肃:“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,一旦内战爆发,我们将奋起反击。目前,我们正在发动群众,建立根据地,扩充队伍。”
陈平接着说:“我们也在收集情报。凯子,要是你能在军统内部为我们提供情报,那对我们来说将是极大的帮助。”
朱凯郑重地点头:“放心吧,我会尽力。”
几人交流完细节,夕阳已经西下。朱凯知道,这一别,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,而他在军统的日子,也将变得更加艰难。
回到重庆后,朱凯将众人安置在沙坪坝小龙坎。军统重庆站的会议室里,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目的光芒,朱凯与郑蕴侠相对而坐。
郑蕴侠神色凝重,压低声音:“朱站长,您刚回来或许还不清楚,南京那边,毛人凤和郑介民争得不可开交。他们把您调回来,就是为了打理在重庆的产业。这些产业涉及多个领域,利润丰厚,对他们至关重要。”
朱凯转动着手中的茶盏,不动声色地问:“郑副站长,依你之见,当下局势该如何研判?郑介民小动作不断,咱们该如何应对?”
郑蕴侠冷哼一声:“郑介民野心勃勃,妄图打压毛局长。咱们必须收集他的罪证,打压他的气焰。对了,我听闻徐站长那边已经着手收集罪证,不知朱站长这边有何安排?”
朱凯心中冷笑,面上却叹气说道:“郑副站长有所不知,徐远举站长在西南权势滔天,人脉极广,行动能力更是无人能及,有他牵头收集罪证,咱们自然放心。我与郑介民也曾有过不少交集,深知他行事谨慎。况且,周养浩站长心思缜密,善于谋划,有他们二位负责,必定万无一失。至于我,回来后事务繁杂,还要兼顾重庆站的日常运转以及各位大佬产业的打理,实在分身乏术。不过请郑副站长放心,我定会从旁协助,全力配合。”
郑蕴侠眉头微皱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但很快恢复笑容:“朱站长所言也在理。只是这事情太过重要,不容有失,您还是得多上上心。”
朱凯笑着点头:“那是自然,郑副站长的叮嘱,我铭记于心。”
从会议室出来,朱凯长舒一口气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《道德经》,多年来,正是“抱残守一”的理念,支撑他在军统的复杂环境中生存下来。
当晚,朱凯前往徐远举的公馆。公馆内灯火辉煌,守卫森严。徐远举见到朱凯,哈哈大笑:“朱老弟,你可算来了,快进来!”
朱凯笑着走进客厅:“徐站长,您这公馆好气派啊!”
徐远举摆摆手:“这算什么!听说郑蕴侠找你谈收集郑介民罪证的事了?”
朱凯点头,叹气道:“是啊,徐站长。您在西南威望极高,人脉又广,这收集罪证的重任非您莫属。我刚回来,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,又要忙着打理各位大佬在重庆的产业,实在抽不开身。但我向郑副站长保证了,一定会全力配合您。”
徐远举满意地点头:“你小子懂事!我和郑介民也打过不少交道,这次收集罪证,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。周养浩那边也在配合我。你只要在郑蕴侠那边多周旋周旋,别让他坏了咱们的事就行。”
朱凯心中一动,试探着问:“徐站长,您和郑介民之间,是不是……”
徐远举脸色微变,随即哈哈大笑:“老弟,你想多了。在这乱世之中,咱们都是为党国效力,一切以党国利益为重。不过郑介民这次太过分了,竟敢挑战毛局长的权威,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朱凯笑着附和:“徐站长说得对!对了,周养浩站长那边,进展如何?”
徐远举喝了口酒:“周养浩心思缜密,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,从郑介民的亲信入手,已经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。沈醉那边也在配合,有他们帮忙,这事成了大半。”
离开徐远举的公馆后,朱凯绕到郑介民在重庆的秘密据点。据点位于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,周围布满暗哨。郑介民见到朱凯,微微一怔:“小朱,你怎么来了?”
朱凯一脸诚恳:“郑长官,我虽然在毛人凤手下办事,但对您的忠心从未改变。这次毛人凤让我配合收集您的罪证,我实在不忍心看您陷入困境,所以特来告知,望您早做准备。”
郑介民颇为感动,拍了拍朱凯的肩膀:“小朱,没想到你如此忠心。这次多亏了你,不然我还真不知如何应对。”
朱凯笑着说:“郑长官,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不过为不让毛人凤起疑,我还得假装配合收集您的罪证,您放心,我会把握好分寸。”
郑介民点头:“好,我信你。若有需要,尽管开口。”
从据点出来,朱凯望着山城的夜景,远处长江水奔腾不息。他深知,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,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。但为了心中的信念,为了家人和朋友,他必须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,小心周旋,寻找生机。
山城重庆的夜色愈发深沉,江面上的雾气悄然升腾,将整座城市包裹其中。朱凯离开郑介民的秘密据点后,心中反复思量着各方势力的微妙关系。他明白,自己在军统的这场权力游戏中,已经没有退路,稍有差池,不仅自身性命难保,还会牵连到身边的人。
回到沙坪坝小龙坎的住所,陈雪正坐在庭院中,月光洒在她的身上,勾勒出柔美的轮廓。听到朱凯的脚步声,陈雪起身迎了上来。
“你回来了,这么晚,去哪儿了?”陈雪关切地问道。
朱凯微微一怔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这些日子的相处,陈雪早已成为他在这冰冷的军统世界中,为数不多的温暖来源。“有些事要处理,刚回来。”朱凯轻声说道,并未提及今晚的行动。
陈雪似乎察觉到朱凯的心事,也没有追问,而是递上一杯热茶:“喝杯茶,早点休息吧。”
朱凯接过茶杯,触碰到陈雪温热的指尖,心中泛起一丝涟漪:“雪儿,谢谢你。在这乱世之中,有你在身边,我心里踏实多了。”
陈雪脸颊微红,别过脸去:“就会说些好听的,谁要你谢了。”
宴会结束后,沈醉怀揣着照片,马不停蹄地赶回重庆站。朱凯接过照片,目光在画面中一一扫过,心中清楚,这些照片一旦落入毛人凤手中,郑介民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,而自己也会被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风暴中心,难以抽身。
朱凯陷入了沉思,《道德经》里的“将欲歙之,必固张之;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。思索良久,一个大胆又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。
朱凯先是来到郑蕴侠的办公室,将照片中的关键部分展示给他,同时说道:“郑副站长,为获取这些照片,兄弟们可谓九死一生。不过,咱们务必沉住气,不能贸然行动。毛局长想借此扳倒郑介民,可郑介民在军中根基深厚,若是操之过急,很可能引发反噬,对咱们重庆站极为不利。依我之见,不妨暂时按兵不动,等待最佳时机。”
郑蕴侠眉头紧皱,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权衡着利弊。最终,他点了点头:“朱站长所言有理,此事确实需从长计议。”
随后,朱凯秘密约见郑介民,地点依旧选在那座隐蔽的古刹禅院。香烟缭绕间,朱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郑介民。“郑长官,如今局势危急,毛人凤来势汹汹,不过咱们仍有转机。《道德经》讲‘将欲取之,必先予之’,您不妨主动释放一些利好信号,向毛人凤示弱,让他放松警惕。与此同时,您暗中整合力量,稳固自己的根基。如此一来,既能避其锋芒,又能等待反击的机会。”
郑介民听完,陷入了沉思。他在禅院的回廊中缓缓踱步,良久,开口说道:“小朱,你的见解独到。事到如今,也只能这么办了。”
紧接着,郑介民开始付诸行动。他主动在公开场合对毛人凤表达敬意,称赞其为军统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,还做出一副无心权力争斗、只想专注军调工作的姿态。与此同时,他暗中加强与各方势力的联系,巩固自己的人脉网络。
毛人凤得知郑介民的举动后,心中虽有疑虑,但表面上也不好再继续紧逼。军统内部的紧张氛围,暂时得到了缓解。
然而,朱凯清楚,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。为了彻底消除潜在危机,他再次行动起来。朱凯利用自己在军统内部的人脉,散布一些虚假消息,营造出郑介民和毛人凤已经达成和解的假象。同时,他私下联络一些与郑介民、毛人凤都有利益往来的中间派,让他们从中斡旋,进一步缓和双方的矛盾。
随着这些举措的逐步实施,重庆站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。郑介民对朱凯愈发倚重,毛人凤也对朱凯的能力刮目相看。朱凯凭借着对《道德经》智慧的巧妙运用,再一次成功摆脱危机。但他深知,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,权力的漩涡随时可能再次将他卷入,未来的路,依旧充满了未知和挑战……
第七十五回:山城奔走会显贵,宅中温情叙天伦
山城谍影乱如麻,显贵周旋为保家。
回寨欣逢亲与友,危机未远漫天涯。
山城重庆,厚重的云层如铅块般压在城市上空,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缝隙,洒下几缕微弱光芒,落在沙坪坝小龙坎的庭院里。朱凯一大早便起身,在庭院中不停踱步,神色凝重。他眉头紧锁,脑海中反复推演应对复杂局势的策略。
陈雪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茶,袅袅茶香弥漫开来。她身着简约而不失优雅的旗袍,晨光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,更衬出几分温婉。“朱凯,喝杯茶。瞧你这眉头皱的,都能拧出水来了。”陈雪笑语盈盈,试图驱散朱凯心头的阴霾。
自戴笠意外身亡,军统内部宛如一锅沸腾的开水,权力斗争愈发激烈。陈雪被调入郑蕴侠管辖的电讯科,没了戴笠的庇护,她在科室里举步维艰。同事们的排挤刁难如影随形,在目睹了军统内部无休止的勾心斗角后,陈雪的心渐渐冷却,对权力争斗的热情荡然无存。她深知,在这样的环境中,继续沉沦只会万劫不复。
朱凯接过茶杯,轻抿一口,感受着茶水带来的温暖,心情稍稍放松:“雪儿,如今局势愈发紧张,我必须拓展情报渠道,才能在这乱世之中,为咱们争取更多生机。”
陈雪微微颔首,关切之情溢于言表:“我明白,可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。要不我陪你一起去?多一个人,多一份照应。”
朱凯凝视着陈雪,心中百感交集。此次行动犹如在布满荆棘的悬崖边行走,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,他绝不能让陈雪涉险。“雪儿,这次行动太过危险,我不能让你置身险境。你留在家里,密切留意军统内部的动静,一旦有异常,立刻通知我。”
这段时间,陈雪凭借在电讯科的工作便利,察觉到朱凯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,看似惊险万分,实则是在为人民的未来精心布局。这份深刻的理解,让她对朱凯的支持更加坚定。
陈雪紧咬下唇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。犹豫片刻后,她还是点头应下:“那你千万要小心,我等你早点回来。”这时,朱凯目光闪躲,声音略带沙哑:“雪儿,我必须跟你说清楚。我出身旧家庭,早有妻室,给不了你应有的名分,这份爱,我只能深埋心底。你值得更好的,忘了我吧。”
陈雪眼眶瞬间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她冲上前,紧紧抓住朱凯的胳膊:“我不在乎名分!哪怕只能和你相伴一天,我也心甘情愿。在这乱世之中,能与你相知相爱,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别让我离开你,好不好?”她梨花带雨,眼神中满是哀求,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朱凯的衣袖,仿佛一松手,就会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。
会客厅内,鎏金吊灯洒下柔和明亮的光芒,将朱凯的身影拉得修长。他深吸一口气,平复心情,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雕花木门。
“嘎吱——”木门缓缓打开,杨森迈着虎虎生威的步伐走进来。他身着笔挺的将军服,肩头金色的肩章在灯光下闪耀夺目,犀利的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视屋内,尽显军人的威严。
朱凯见状,立刻双脚并拢,“啪”地敬了一个标准军礼,声音洪亮:“杨将军,我又回重庆了!承蒙您当年的悉心关照,在您身边的日子,让我受益终身。此番回来,一直惦记着来看望您。”
杨森爽朗大笑,笑声震得会客厅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:“回来了好!没想到短短时间,你在军统就混得风生水起。我早就听说你要调回重庆,怎么,舍不得你那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?”说完,他微微一顿,目光在屋内快速扫了一圈,很快转移话题,“这内战已经打起来了,晓得不?这算个啥子事哦,乱球整嘛!”
朱凯微微皱眉,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:“将军,您说得对。这场内战让局势变得异常复杂。军统内部也因为各方利益纷争,矛盾重重。我在重庆站,每日都如履薄冰。”说到这儿,他顿了顿,眼神中透露出坚定,“但我始终记得将军的教诲,一心为党国效力,也想着能为将军分担些压力。”
杨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目光紧紧盯着朱凯:“如今这局面,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。重庆表面上风平浪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你在军统,可听到了什么风声?”
朱凯向前一步,压低声音:“将军,据我所知,郑介民正联合部分势力,试图削弱川军在重庆的影响力。他们忌惮将军您手中的兵权,担心川军会阻碍他们的计划。”
杨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“郑介民这小子,平日里就傲慢无礼,没想到竟打起了我的主意!”他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,地板被踩得“咚咚”作响,“当年一起共事时,我就看他不顺眼,没想到如今变本加厉!”
朱凯瞧准时机,从随身皮质包袋里,双手仿若捧着稀世圣物般,小心翼翼地取出唐伯虎的真迹。他缓缓展开画卷,画中墨色灵动,笔触精妙,尽显大家风范:“将军,为寻得这幅唐伯虎真迹,我耗费无数心血,还折损了两位弟兄。您当年对我的悉心教导,我时刻铭记于心,这幅画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杨森的目光瞬间被画卷牢牢吸引,原本因郑介民一事阴沉如墨的脸色,缓和了不少。他疾步上前,眼神中满是惊喜,反复端详着画卷:“你这小子,太有心了!唐伯虎真迹,那可是千金难求,难为你能搞到手。”
朱凯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,接着说道:“将军,我如今在军统重庆站任职,搭建了广泛且可靠的情报渠道。往后,还望将军在诸多事务上多多关照,咱们继续保持紧密合作。”
杨森摸着下巴,神色故作深沉:“这还用得着说?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,在重庆这片地界,谁要是敢欺负你,那就是不给我杨森面子。不过,军统内部盘根错节,关系复杂得很,你行事务必小心谨慎。”
朱凯胸脯拍得震天响,自信满满地说道:“将军放心!重庆站的情报网络,全是我一手搭建的。每一条情报,我都会严格审核把关,绝无差错。我对将军的忠心,天地可鉴,定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这时,会客厅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,一缕馥郁芬芳的香水味率先飘了进来。杨森的三姨太莲步轻移,袅袅婷婷地走进来。她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华丽旗袍,旗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,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。精致的妆容下,一对眼眸顾盼生姿,仿佛藏着万千星辰。
“哟,这不是朱站长嘛!”三姨太巧笑嫣然,声音如出谷黄莺般婉转悦耳,“好些日子没见,愈发英气逼人了。”
朱凯连忙起身,态度恭敬又不失热情:“三姨太,许久不见,您愈发明艳动人了。您这一进来,整个屋子都蓬荜生辉。”
杨森看着两人熟络的模样,笑着摆了摆手:“你们俩呀,就别互相恭维了。三姨太,你怎么有空过来?”
三姨太款步走到杨森身旁,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,娇声道:“我在房里听闻朱站长来了,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。毕竟,朱站长和咱们家交情可不浅。”
朱凯笑着点头附和:“没错,三姨太的弟弟陈宏,帮了我大忙。这些年,多亏他帮我打理生意,咱们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。”
杨森听闻,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:“原来是这样。我这舅子呀,做事确实踏实稳重,值得信赖。”
三姨太眉眼含笑,看向朱凯:“朱站长,往后要是陈宏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,你尽管直言,千万别客气。”
朱凯忙不迭地回应:“三姨太放心,陈宏做事尽心尽力,我找不出一点瑕疵。有他帮忙,我轻松了许多。”
一番寒暄过后,杨森抬头凝视着朱凯,目光中多了几分信任:“好!你这小子爽快,我欣赏!合作之事,我应下了!不过,丑话说在前头,要是你敢背叛我,我定不轻饶。”
朱凯立刻立正站好,神色肃穆,语气斩钉截铁:“将军放心!我朱凯以性命起誓,绝无二心!”
随后,两人又围绕合作细节展开深入探讨,从情报传递的具体方式,到应对突发状况的策略,都进行了细致周全的规划。
待一切商议妥当,朱凯起身告辞:“将军,今日能与您达成合作,我深感荣幸。日后若有任何吩咐,您尽管吩咐。”
杨森重重地拍了拍朱凯的肩膀,神色郑重:“好!回去之后,密切留意郑介民的一举一动,还有唐纵那边,但凡有任何不利于我的消息,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
这时,三姨太笑意盈盈地走上前,语气轻柔:“朱站长,有空一定要常来坐坐。前不久我刚从乐山的山寨回来,秀儿和李静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,十分可爱。你应该还没回山寨去吧?找个时间回去看看,一家人团聚团聚。我瞧着,你平日里操心的那些事儿太复杂,说不定还暗藏危险,倒不如多花些时间陪陪老婆孩子,享受天伦之乐。”
朱凯连忙点头,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:“三姨太说得对,我正打算这两天就回去探亲呢。”
朱凯向杨森和三姨太点头致谢后,转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离开会客厅。
重庆,白日里被层层雾霭笼罩,夜晚则大街小巷灯火璀璨,车水马龙。王缵绪的公馆坐落于市区最为繁华的地段,建筑风格中西合璧,高大的罗马柱与精美的中式飞檐相得益彰,尽显典雅大气。公馆门口,卫兵们荷枪实弹,神情严肃,如临大敌般戒备森严。一辆辆豪车鱼贯而入,引擎声、交谈声交织在一起,热闹非凡。
朱凯乘坐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,他身着笔挺的军装,整理了一下衣领,下车后向卫兵出示了证件。卫兵仔细核对信息后,微微点头,引领朱凯进入公馆。
公馆内,朱凯被眼前的奢华景象震撼。庭院中,奇花异草竞相绽放,假山池沼错落有致。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,朱凯来到了书房。
书房内,檀香味袅袅升腾,王缵绪身着一袭华丽的中式长衫,体态略显肥胖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敏锐。他正坐在雕花书桌前,翻阅着文件。听到脚步声,王缵绪放下文件,起身相迎,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:“哎呀,朱站长,稀客啊!快请坐。”
朱凯恭敬地行了个礼,脸上堆满笑容:“叔,许久不见,您愈发精神了。我一直惦记着您,今日特意前来拜访。”
两人寒暄一番后,朱凯示意随从将一个精心包裹的物件抬进来。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,一座造型精美的佛像出现在眼前,佛像周身散发着古朴的气息,雕刻工艺精湛,线条流畅自然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。
“叔,这是我费了好大劲从徐地寻来的,知道您对古玩情有独钟,就想着给您送来,表表我的心意。”朱凯笑着说道。
王缵绪的目光瞬间被佛像吸引,他快步上前,绕着佛像仔细端详,眼神中满是惊喜:“好东西!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。小朱啊,你有心了。”
朱凯笑着回应:“能让叔喜欢,我这一趟就没白跑。”
稍作停顿,朱凯表情变得愈发严肃,目光紧紧锁住王缵绪,切入正题:“叔,如今重庆局势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江面,波涛暗涌,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,蠢蠢欲动。我深知您在军政界举足轻重,此次前来,一方面是惦记着看望您,另一方面,实在是面临着棘手难题,急需叔您关照,帮我渡过眼下这道难关。”
王缵绪微微点头,脸上笑意不减,抬手示意朱凯坐下:“小朱,咱俩就别绕弯子了。现在可不是我单方面关照你,依我看,咱们是相互扶持,合作共赢嘛!”
朱凯腰杆挺得笔直,神色认真:“叔,您说得太对了。军统掌握着海量情报资源,咱们一旦合作,您便能第一时间掌握各方动态,为决策提供精准依据。再说,我在军统内部摸爬滚打多年,人脉四通八达,往后帮您协调各方关系,化解潜在危机,都不在话下。如今郑介民野心膨胀,四处拉帮结派,妄图彻底掌控军统;毛人凤心狠手辣,手段阴毒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他们这些行径,已经严重威胁到川军的切身利益。我手里攥着他们不少资源,他们在重庆经营的诸多生意,咱们都能拿捏一二。”
王缵绪眉头紧皱,陷入沉思,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着,发出清脆声响:“你这番思路,确实有独到之处,极具吸引力。但军统内部盘根错节,各种势力犬牙交错,稍有差池,便会万劫不复。对了,唐纵和你关系如何?”
朱凯微微欠身,回应道:“唐纵平日行事谨慎,我和他接触不多,但表面上还算过得去。叔,您对这几人怎么看?”
王缵绪靠向椅背,目光深邃:“郑介民野心极大,人脉广泛,在军界根基深厚,又兼职众多,有不少人追随他。但他过于自负,树敌不少。毛人凤心思深沉,心狠手辣,善于在暗处布局,他掌控着军统不少核心事务,势力不容小觑。至于唐纵,他事必躬亲,对工作一丝不苟,在军统内部也有一批忠实拥趸,只是性格过于刚直,不太懂得变通。”
在王缵绪宽敞气派的书房中,朱凯正就军统内部局势向王缵绪请教。王缵绪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上,手中摩挲着温润的茶盏,缓缓开口。
“小朱啊,军统这帮人,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。先说徐远举,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。自调任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后,镇压学生运动那叫一个疯狂,对爱国学生痛下杀手,完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。为了破坏《挺进报》,逮捕了上百名地下党员,靠着这些‘功绩’,不仅得了四等云麾勋章,还当上了保密局西南特区区长。如今在川、康、滇、黔四省,他统辖四十多个机构,势力庞大,影响力不容小觑。这人野心勃勃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咱们得认真对付,稍有不慎,便会被他抓住把柄,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王缵绪轻抿一口茶,润了润嗓子,接着说道:“周养浩,看似一副书生模样,可内心极为狠毒,是军统有名的‘书生杀手’。从上海法学院法律系毕业后,就加入了复兴社特务处。这些年在重庆,先后担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保防处处长、保密局西南特区副区长等要职。他心思缜密,善于策划,在军统内部,凭借自身的智谋和狠辣,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势力。”
“还有沈醉,年少得志,28岁就当上了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。他在军统内部根基深厚,参与了不少监视、抓捕行动,为国民党反动统治立下不少‘功劳’。
“至于郑蕴侠,虽说隶属中统,可在重庆制造的那几起事件,影响极其恶劣。在沧白堂和较场口,带头挑衅、殴打中共代表和民主人士,给民主运动带来极大阻碍,让重庆的局势愈发紧张。他背后有中统撑腰,行事嚣张跋扈,同样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王缵绪放下茶盏,目光严肃地看着朱凯:“小朱,这些人在军统或中统内部都有着重要地位,各有各的手段和势力。尤其是徐远举,实力最强,野心最大,对咱们的威胁也最大。咱们必须小心应对,找准时机,方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站稳脚跟,谋取利益。”
王缵绪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接着说道:“在西南地区,这三人明争暗斗,势力错综复杂。郑介民凭借军界关系,把控着不少关键渠道;毛人凤依靠情报网络,四处安插眼线;唐纵则凭借过硬的业务能力,赢得部分人的支持。你身处军统重庆站,要想站稳脚跟,不妨这样……”
“你可以利用郑介民和毛人凤之间的矛盾,挑动他们互相制衡。郑介民在外面兼职多,对军统内部事务难免疏忽,你可以在毛人凤面前透露郑介民的小动作,引发他们争斗。而对于唐纵,他注重工作成果,你可以适时展示你的能力,争取得到他的认可。另外,咱们还可以借助川军在西南的影响力,扶持一些中间势力,关键时刻制衡他们。”
朱凯听得频频点头,心中暗自佩服:“叔,您分析得鞭辟入里,让我茅塞顿开。往后行事,我就按您指的方向谋划。”
王缵绪微笑着摆摆手:“小朱,这几日你先按兵不动,容我再斟酌一下细节。合作的事,牵涉颇广,咱们务必谋定后动。过几天你来公馆,咱们边吃边聊。”
朱凯明白不能操之过急,便起身告辞:“叔,您慢慢考虑,我静候佳音。”
从王缵绪的公馆出来,山城的夜幕已悄然降临。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晕,浓稠的夜色裹挟着潮湿的雾气,将整座城市笼罩。朱凯拖着疲惫的身躯,驱车驶向乐山山寨。
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颠簸前行,窗外的树木在夜风中张牙舞爪,影影绰绰。不知过了多久,山寨的轮廓终于在朦胧的晨曦中若隐若现。
刚到山寨门口,一阵轻柔的婴儿啼哭声,像一根细线,悠悠钻进朱凯耳中。他的心猛地一揪,脚步不自觉加快,迅速走进院子。晨光中,秀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正抱着儿子朱促顺喂奶。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,小手紧紧攥着秀儿的衣衫,时不时发出几声奶声奶气的嘤咛。
这时,里屋传来王瑛带着嗔怪的笑骂声:“秀儿,你大清早把你儿子故意整哭,让我睡不好觉,你真没安好心!”紧接着,李静抱着儿子朱促安从房间里走出来,一边打着哈欠,一边揉着惺忪睡眼,显然也被这哭声搅得没睡好。
晨曦中,山寨的大门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。朱凯放轻脚步,鞋底几乎擦着地面,悄然走近。门卫瞧见他的身影,刚要张嘴打招呼,朱凯眼疾手快,迅速将手指竖在唇前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眼神中满是温柔的示意。门卫心领神会,微微点头,动作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。
朱凯蹑手蹑脚地前行,穿过曲折的小径,率先映入眼帘的,是庭院里的李静。月光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疲惫却依然动人的轮廓。她怀中抱着尚半周岁的儿子朱促安,小家伙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胳膊,小脸蛋因为着急皱成一团,嘴里咿咿呀呀地哼唧,声音虽小,却带着股执拗劲儿。
李静听到轻微的脚步声,下意识地抬起头。当看到朱凯的那一刻,她原本带着倦意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,仿佛两簇被点燃的火苗。惊喜的笑意浮现在她嘴角,轻声说道:“你回来啦!”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,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。
朱凯快步上前,目光温柔如水,紧紧地落在妻子怀中的朱促安身上。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像是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。朱凯伸出手,指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,轻轻抚过儿子的额头,一股温热从指尖传来。刹那间,他这几日在外面奔波积累的疲惫,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得无影无踪。“辛苦你们了,孩子这是怎么了?”朱凯的声音里满是心疼。
李静微微摇头,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如同一缕轻烟:“可能是饿了,刚刚喂过奶,还没完全哄睡呢。”
朱凯从李静手中接过孩子,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。他抱着朱促安,又踱步来到秀儿身旁。秀儿坐在石凳上,怔怔地看着他,眼中蓄满了泪水,仿佛两汪即将决堤的湖水。还没等朱凯开口,眼泪就“叭嗒叭嗒”地掉在朱促顺的脸上。这一下,小家伙受到了惊吓,“哇”地一声,大声哭了起来,哭声在静谧的庭院里格外响亮。
朱凯赶紧将怀中的促安递给李静,转身从秀儿的怀里抱过朱促顺。神奇的是,小家伙一到朱凯怀里,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,瞬间停止了哭泣,小眼睛还好奇地打量着朱凯。大家都愣在原地,面面相觑,脸上写满了惊讶。
就在这时,王瑛抱着朱足平从里屋走出来。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,穿透淡薄的晨雾,丝丝缕缕洒落在她身上,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她一眼便瞧见庭院里的朱凯,眼眸瞬间亮了起来,佯怒道:“好你个朱凯,回来也不打声招呼!一去这么久,可把大家惦记坏了,每晚都有人念叨着你啥时候能归。”
朱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耳尖泛红,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,抱着朱促顺在庭院里缓缓踱步。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曲调虽杂乱,却满是归家的喜悦。突然,他提高音量,扯着嗓子大声一喊:“秀儿,快点,我都快饿成纸片人啦!”这一嗓子打破了庭院的宁静,惊得树枝上的鸟儿振翅飞去。秀儿方才还沉浸在朱凯归来的惊喜中,听到呼喊才回过神来,脸颊微微发烫,如同天边的晚霞,应道:“好啦,马上就好!”说完,像一阵风般飞跑进厨房,围裙在身后扬起一道弧线。
朱凯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小曲,在清晨的空气中悠悠回荡,那独特的韵律仿佛带着魔力。起初,朱促顺还时不时扭动着小身子,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像是在和父亲热情互动。不一会儿,在父亲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哼唱中,他的小眼睛缓缓闭上,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,嘴角微微上扬,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朱凯轻手轻脚将朱促顺放进摇篮,掖好小被子,随后快步跑上山崖处。那里,一座庙宇在晨曦中静静伫立,飞檐斗拱间萦绕着神秘的气息。朱凯足尖轻点,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身而上,衣角猎猎作响。他站在崖边,运足内劲,一声长啸划破天际,惊起一片飞鸟。片刻后,远处传来狼的嗥叫,悠长而又熟悉,那是炽瞳的回声,在山谷间久久回荡。
不多时,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山林中飞速蹿出,正是炽瞳。它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,身姿轻盈而敏捷。在它身后,跟着一只小狼崽,模样憨态可掬,却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野性。炽瞳跑到朱凯身边,亲昵地蹭着他的腿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,仿佛在诉说着思念。小狼崽也怯生生地凑过来,好奇地打量着朱凯。
朱凯蹲下身子,伸手轻轻抚摸着炽瞳的脑袋,又挠了挠小狼崽的耳朵,笑着说:“好家伙,还把小家伙带来了!”炽瞳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尾巴摇得更欢了。
李静目睹着这一切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,眼神里满是爱意。她轻轻拉着朱凯的衣袖,将他带进屋内。此时,二师兄箫逸尘恰好从外面走进来,手中还握着一把新砍的柴,看到朱凯,眼睛一亮,柴刀“哐当”一声放在一旁,快步上前:“师弟,你可算回来了!这几天大家都念叨着你,茶不思饭不想的。”
话音刚落,秀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,青花瓷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,笑着说:“快坐快坐,今天可得多吃点,都是你爱吃的。”王瑛将朱足平放在一旁的小椅子上,小家伙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,咿呀地叫着,也凑了过来。
众人围坐在一起,朱凯一边吃着饭,一边将在王缵绪公馆的经历,挑选一些能说的讲给大家听。李静坐在一旁,双手托腮,静静地聆听着,眼神中满是关切。听到紧张处,她眉头紧锁,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角,指节泛白;听到轻松处,她微微颔首,偶尔轻声附和,发出银铃般的笑声,为屋内增添了几分暖意。
箫逸尘听完,若有所思地说:“王缵绪这人老谋深算,师弟你和他打交道,千万要小心。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稍有不慎,就会被他算计。”
秀儿也在一旁担忧地说:“是啊,可别吃了坏人的亏。要是受了委屈,一定要跟大家说。”
李静轻轻叹了口气,认真地看着朱凯,目光中带着担忧与叮嘱:“你行事一定要处处小心,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。这世道乱,咱们不求大富大贵,就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。”
朱凯伸手轻轻握住李静的手,坚定地说:“放心吧,我心里有数。对了,二师兄,我听说父亲去峨眉山了?”
箫逸尘点点头:“没错,师父去峨眉山照顾彭促琳和彭促蛋了,他俩在那儿学艺呢。师父来信说,两个小家伙天赋不错,进步挺快。”
王瑛接话道:“峨眉山上灵气足,又有师父亲自教导,孩子们肯定能学到不少本事。说不定将来,能成为了不起的人物。”
秀儿笑着补充:“说不定过不了多久,就能看到两个小家伙学成归来啦。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要上峨眉,跟他的哥哥姐姐一样,学一身好本领。”
在众人交谈时,炽瞳安静地趴在朱凯脚边,小狼崽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,转眼一个星期的假期就过了。
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山寨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,朱凯便早早起身。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,生怕惊扰到仍在熟睡的家人。然而,家人们似乎心有灵犀,也都早早起床,前来为他送行。
李静站在一旁,神色坚定,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。这次回重庆,组织上经过深思熟虑,决定安排她和王瑛跟朱凯一起回去。她们将凭借女性的细腻和智慧,负责接应和传递情报,为革命工作提供重要支持。王瑛抱着朱促平,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氛围,小手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角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。
秀儿站在一旁,眼中满是不舍。她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,虽心中担忧,但依然主动担当起照顾家庭的重任。她看着朱凯,轻声说道:“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有时间就捎个信回来,让我们知道你平安无事。”
二师兄箫逸尘走上前,拍了拍朱凯的肩膀,语气坚定地说:“师弟,山寨这边有我照应,你就放心去吧。在重庆,凡事多留个心眼儿。”
就在这时,炽瞳带着小狼崽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。炽瞳亲昵地蹭着朱凯的腿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。而小狼崽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,时不时发出几声稚嫩的叫声。在炽瞳的再三“央求”下,朱凯决定带走小狼崽。秀儿笑着走上前,说道:“给小家伙取个名字吧,就叫一筒,希望它能像个小卫士一样,陪着你。”朱凯听后,笑着点头,轻抚小狼崽的脑袋,“一筒,以后就跟着我啦。”
朱凯环顾着熟悉的山寨,看着眼前的家人和朋友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,山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。与众人一一告别后,朱凯带着李静、王瑛,以及小狼崽一筒,踏上了前往重庆的道路。
山路崎岖,一行人默默前行。朱凯的眼神坚定而深邃,他望着远方,心中默默想着即将到来的任务。李静和王瑛紧跟其后,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坚定和决心。小狼崽一筒则欢快地跑前跑后,为这略显凝重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生机。
阳光奋力穿透晨雾,给大地镀上一层金色光辉,照亮朱凯前行的道路。朱凯稳稳地握着吉普车方向盘,引擎轰鸣声打破山间宁静。坐在后排的李静神色镇定,目光透过车窗,凝视着沿途不断后退的景色。身旁,小狼崽一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,满脸好奇,脑袋像拨浪鼓一样,不停地四处打量。
一筒对眼前移动的景象充满好奇,时不时兴奋地轻叫几声,前爪还在座位上不安分地抓挠。李静微笑着,轻轻抚摸一筒的脑袋,试图安抚它的情绪。这温馨的画面,让朱凯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。
朱凯心里清楚,回到重庆,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极其严峻的考验。军统内部的权力斗争愈发激烈,各方势力剑拔弩张,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郑介民、毛人凤等人虎视眈眈,而徐远举、周养浩等特务更是心狠手辣,不择手段。但即便前路荆棘丛生,朱凯也毫不畏惧。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家人和朋友的身影,他们的支持和信任,如同明亮的灯塔,照亮他前行的方向,成为他勇往直前的最大动力。
吉普车驶进城区,喧嚣声瞬间将他们包围。街道上车水马龙,行人匆匆,一片繁华景象。但朱凯知道,这繁华背后,隐藏着重重危机。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更加坚定,暗暗告诫自己:为了家人,为了国家,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,都必须全力以赴,完成使命。
“我们到了。”朱凯轻声说道,打破车内的沉默。李静微微点头,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。一筒似乎也感受到气氛的变化,停止了玩耍,安静地趴在座位上。
朱凯驾驶着吉普车,缓缓驶向目的地。他知道,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,而他和李静、王瑛,即将在这暗流涌动的山城,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。他们就像一把利刃,将划破黑暗,迎接黎明的曙光。
第七十六回:宴厅密议谋新途,山寨沉思迎变局
风云变幻乱如麻,暗斗明争未有涯。
热血儿郎心向义,且看此际绽芳华。
王缵绪公馆的会客厅内,巨大的水晶吊灯绽放着璀璨的光芒,将厅内照得亮如白昼。墙壁上挂着唐伯虎、郑板桥等名家字画,地上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,空气中弥漫着美酒和香水的混合气息,营造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氛围。
朱凯身着笔挺的军装,军靴踏在光洁的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身姿挺拔,眼神敏锐,刚一走进会客厅,目光便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,很快便锁定了王缵绪和苏逸云的身影。王缵绪身着崭新的将军服,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,整个人精神抖擞,尽显威严。苏逸云则身着少将制服,身姿笔挺,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,透着一股军人的英气。
“小虎,快过来!”苏逸云满脸笑容,热情地打招呼,声音在会客厅内回荡。
朱凯快步上前,与苏逸云紧紧握手:“三师兄,好久不见,没想到你如今已经是少将师长了,真是令人敬佩。”
苏逸云笑着摆摆手:“这还多亏了王将军的栽培。没有王将军的赏识和提拔,我哪能有今天的成就。”
众人寒暄一阵后,宴会正式开始。侍者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在宾客之间,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。众人推杯换盏,欢声笑语此起彼伏,气氛热烈非凡。然而,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,朱凯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紧张的暗流在涌动。
酒过三巡,话题逐渐转到了内战上。王缵绪放下酒杯,神色凝重,目光在朱凯和苏逸云脸上缓缓扫过:“如今内战打得如火如荼,你们怎么看?”
朱凯微微皱眉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叔,依我看,这场内战局势不明朗。表面上看,国军占据优势,拥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庞大的军队。可咱们得认清现实,他们深得民心,在解放区实行土地改革,让广大农民都有了自己的土地,赢得了农民的衷心支持。而且,他们军队作战灵活,士气高昂,实在不容小觑。国军号称三个月结束战斗,现在怎么样,人家是越打越强。”
苏逸云点头赞同,眼中闪过一丝忧虑:“师弟说得没错。我听前线作战的兄弟们说,他们军队的顽强不比咱们川军差。他们不怕牺牲,战术运用得当,国军虽然兵力和装备占优,但进展并不顺利。”
王缵绪轻轻叹了口气,目光中透露出忧虑:“我也有同感。老蒋一心想要消灭他们,却忽视了内部的矛盾和问题。国军内部派系林立,各自为战,缺乏统一的指挥和协调。就拿汤恩伯和顾祝同来说,两人明争暗斗,互不相让,导致作战计划屡屡受挫。而他们内部团结一心,目标明确,这是他们的优势所在。长此以往,我们的胜算越来越小。”
朱凯接着说道:“叔,更重要的是,老蒋的独裁统治不得人心。他发动内战,给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,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不满。学生们举行反内战游行,工人罢工抗议,就连一些民主党派也纷纷站出来反对内战。相反,他们提出的和平、民主的口号,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响应。长此以往,国军恐怕难以取胜。”
苏逸云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:“而且,他们善于发动群众,组织民兵力量。在一些地区,民兵配合正规军作战,给国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。”
王缵绪沉思良久,缓缓说道:“看来,老蒋这次恐怕难以如愿。这场内战,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,国军很可能会陷入困境。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,必须想办法应对。”
朱凯放下酒杯,表情严肃:“叔,如今局势严峻,我们必须早做打算。我认为,我们不能一味地听从老蒋的指挥,应该为自己留条后路。”
王缵绪看着朱凯,目光深邃,似乎在考量他的话:“小朱,你有什么想法?”
朱凯压低声音,神色凝重:“叔,我们可以暗中与他们接触,了解他们的政策和意图。如果局势对国军不利,我们可以适时调整策略,避免被卷入战争的漩涡。这样既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,也能为自己和家人谋一条出路。现在不少国军将领都在私下考虑后路,咱们不能落后于人。”
苏逸云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:“这可是叛国行为,如果被老蒋知道,我们都将性命不保。一旦消息泄露,我们不仅会失去现有的一切,还会成为老蒋的眼中钉,死无葬身之地。老蒋心狠手辣,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。”
朱凯当然明白三师兄在故意这么说,于是也摇摇头,目光坚定:“三师兄,这不是叛国,而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,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。如今内战已经给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,是不得人心的。我们虽然不能阻止战争继续下去,但也不能再这样同流合污下去。想想浦帅是怎么死的?浦帅一生为了国家和人民,却被老蒋连累。而他们主张和平建国,与他们合作,或许能结束这场战争。就算不能结束这场战争,恐怕他们也会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,才能真正让百姓过上安宁的生活。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,就将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。”
苏逸云皱着眉头,反驳道:“话虽如此,但我们一直为党国效力,突然倒戈相向,如何向老蒋交代?又如何面对身边的弟兄们?老蒋对我们有恩,我们不能忘恩负义。而且,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军统的监视之下,稍有不慎,就会被发现。”
朱凯耐心地解释道:“三师兄,此一时彼一时。老蒋发动内战,已经违背了人民的意愿,失去了民心。我们为党国效力,初衷是为了国家和人民,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。现在继续跟着老蒋走,只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,让国家陷入更深的危机。至于弟兄们,只要我们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他们会理解我们的决定的。况且,我们暗中接触,只要计划周密,就不会被军统发现。”
王缵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的争论,不时点头沉思。过了一会儿,他开口说道:“小朱的话有一定道理。如今局势危急,我们不能再盲目地追随老蒋。但苏师长的担忧也不无道理,此事风险极大,一旦失败,我们将万劫不复。我们必须从长计议,制定详细的计划。”
朱凯接着说道:“叔,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。我们可以通过一些中间渠道,与他们取得联系,试探他们的态度。同时,我们要做好保密工作,只让少数几个信得过的人参与此事。另外,我们可以逐步转移资产,为将来做准备。”
苏逸云还是有些犹豫:“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?万一中间渠道不可靠,我们的计划就会暴露。而且,转移资产也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。”
朱凯分析道:“三师兄,我们可以选择一些可靠的中间渠道,比如一些与双方都有联系的商人或者民主人士。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,会保守秘密的。至于转移资产,我们可以采取一些隐蔽的方式,比如通过海外账户进行操作,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。”
王缵绪沉思片刻后,说道:“小朱的计划虽然冒险,但不失为一条出路。我们可以先按照这个计划进行试探,如果情况不妙,再及时收手。但在行动过程中,一定要小心谨慎,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苏逸云见王缵绪已经表态,也不再坚持:“既然王将军决定了,我听从安排。但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就在这时,一名侍者端着托盘走了过来,托盘上放着几封电报。王缵绪接过电报,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。他将电报递给朱凯和苏逸云,说道:“前线战事吃紧,老蒋要求我们增派兵力支援。”
朱凯看完电报,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叔,这或许是一个机会。我们可以以支援前线为由,将一部分兵力调离重庆,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。同时,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,与他们接触,了解他们的作战计划。”
苏逸云点头赞同:“师弟说得有理。我们可以一边执行老蒋的命令,一边暗中进行我们的计划。这样既能避免引起老蒋的怀疑,又能为我们争取时间。”
王缵绪权衡再三,最终决定按照朱凯的建议行动。他说道:“好,就这么办。小朱,这件事就由你负责。你要尽快与中间渠道取得联系,摸清他们的态度。苏师长,你负责调配兵力,做好支援前线的准备。但一切行动都要秘密进行,不能走漏风声。”
朱凯和苏逸云齐声应道:“是!”
宴会结束后,朱凯和苏逸云告别王缵绪,离开了公馆。外面的雾气依然浓重,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。两人默默地走着,心中都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。
“师弟,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?”苏逸云打破了沉默,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朱凯停下脚步,坚定地说道:“三师兄,我已经下定决心了。这场内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,我们必须为国家和人民做些什么。我相信,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。”
苏逸云看着朱凯坚定的眼神,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。他拍了拍朱凯的肩膀,说道:“好,师弟,我支持你。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我们都一起面对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在雾气中渐行渐远。他们知道,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,而他们的命运,也将与国家的未来紧密地联系在一起。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,他们能否成功地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,为国家带来和平与安宁,一切都还是未知数。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,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。
朱凯匆忙赶回家。推开门,屋内昏黄的灯光下,王瑛和李静正焦急地等待着,见到朱凯,两人立刻起身,眼神中满是探寻之意。
“情况如何?”王瑛快步上前,压低声音问道,她的神色透着地下工作者特有的警觉。
朱凯一边脱下被雾气打湿的外套,一边将宴会上的详细经过向两人复述。王瑛和李静全神贯注地听着,脸上的神情随着朱凯的讲述不断变化。
这么说,王缵绪和苏逸云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?”李静微微皱眉,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,神色间满是审慎。
朱凯点了点头,神色凝重:“没错。王将军认可了我们的想法,决定先试探着与我方接触。苏师兄虽说一开始有所顾虑,但最终也表示愿意配合——实不相瞒,苏师兄本就是咱们自己人。多年来,他潜伏在国军内部,一直默默为革命事业提供重要情报。这次表态,想必是察觉到局势变化,认为时机成熟了。”
王瑛听闻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陷入沉思:“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,不过风险也极大。军统无孔不入,一旦被他们察觉,我们多年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,苏师兄也会陷入险境。”
“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。”朱凯看向王瑛,语气坚定,“王瑛,你继续留在民生公司。那里货物吞吐量巨大,各方势力交织,你要利用这个优势,收集国军物资调动、人员部署等关键情报,尤其关注与内战相关的信息。一旦发现异常,第一时间通过老办法传递出来。”
王瑛眼神坚定,毫不犹豫地应道:“明白!民生公司码头人多眼杂,我会利用工友传递消息,再借助货单上的暗记,确保情报安全送达。”
接着,朱凯转向李静:“李静,明天一早,你跟我去找哈儿。哈儿人脉广,消息灵通,我让他联系林律师,安排你到林律师事务所工作。林律师经常为进步人士辩护,接触的多是各界爱国人士,那里或许能获取到对我们至关重要的情报。而且,军统在林律师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,我们可以借此机会,反制军统,获取他们的动向。”
李静眉头微皱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:“林律师事务所毕竟是公开场所,军统的眼线众多,万一被发现……”
“这确实有风险,但值得一试。”朱凯耐心地解释,“你只需谨言慎行,按照计划与林律师配合,利用工作之便收集情报。苏师兄那边也会暗中留意军统动向,一旦有危险信号,我们立刻接应你。”
李静深吸一口气,眼中涌起决然之色:“好,我去。为了革命事业,再危险我也会完成任务。”
三人围绕行动计划的细节,又进行了深入讨论,仔细推敲每个环节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策略。直至窗外天色渐亮,晨雾开始消散,他们才初步确定了行动方案。
第二天清晨,山城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朱凯和李静早早来到哈儿常去的茶馆。茶馆里烟雾缭绕,茶客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。朱凯和李静一眼就看到了哈儿,他正坐在角落里,悠闲地品着茶。
从茶馆出来,阳光终于穿透云层,驱散了山城经久不散的雾气,将大街小巷照得明亮而温暖。朱凯和李静对视一眼,眼中既有对未知前路的隐忧,更有对革命终将胜利的笃定。他们并肩朝着停车处走去,皮鞋踏在石板路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两人坐进车内,朱凯熟练地发动引擎,汽车缓缓驶向军统重庆站。李静今天身着一袭剪裁合身的旗袍,月白色的绸缎上绣着淡雅的兰花,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。一头乌黑的长发精心盘起,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脖颈旁,更衬得她气质出众。她双唇轻点口红,透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嫣红,在阳光的映照下,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光彩。
车内,李静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,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。察觉到她的不安,朱凯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安慰道:“别担心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,一切按计划行事。”李静转过头,对他报以微笑,眼神中满是信任。
很快,汽车抵达了军统重庆站。朱凯率先下车,随后为李静打开车门。李静优雅地迈出脚步,高跟鞋与地面碰撞,发出清脆的“嗒嗒”声。她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看似不经意的举动,实则将站内的布局、人员走动等细节尽收眼底。
两人朝着办公大楼走去,门口守卫一眼认出朱凯,“啪”地敬了个礼,放行通过。踏入大楼,紧张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,工作人员们脚步匆匆,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李静。李静面带微笑,神色自若,举手投足间满是老练,旁人根本看不出她内心在盘算什么。
朱凯领着李静来到自己办公室,关上门后,声音低沉:“虽说这是我的办公室,但军统里到处都是眼线,一举一动都得小心。”李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,径直走到窗边,看似在欣赏风景,实际上正默默观察站内的人员动向。
朱凯跟了过来,低声说:“过些日子,我找机会带你转转,认识站内关键人物。”李静转过身,目光犀利且自信:“不用多说,分寸我懂。”
两人对视,眼神里传递着默契与笃定。在这危机四伏的军统重庆站,一场暗潮涌动的较量,悄然拉开了帷幕。
第七十七回:山城角逐展锋芒,巾帼携手铸赤诚
山城雾重锁千秋,暗斗明争未肯休。
军统风云谲似海,豪杰智勇护金瓯。
密探情报危机伏,险处周旋岁月悠。
且看朱君施巧计,曙光终破暗夜愁。
午后,朱凯带着李静离开办公室,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。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历任军统高官的画像,在昏黄的灯光下,那些画像中的人仿佛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。两人脚步看似随意,却在经过各个办公室时,悄然记下门口标识与进出人员的特征。
“这是情报分析室,每天各渠道收集来的情报都会在这里汇总。”朱凯低声介绍,目光不经意扫过紧闭的房门,“负责的是老狐狸赵德彪,为人狡诈多疑,打交道时得格外小心。”
李静微微颔首,眼眸深处迅速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。转瞬之间,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,朱凯当即住口,两人仿若无事发生,继续悠然前行。
迎面走来一位身形肥胖的中年军官,啤酒肚高高隆起,腰间的皮带被撑得紧绷。朱凯见状,脸上瞬间堆满热情的笑容,高声招呼道:“赵处长!瞧您这脚步匆匆的,又在为党国大事操劳呐!这是内人李静,往后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。”
赵德彪目光如炬,上上下下将李静打量了一番,眼神中透露出审视与怀疑,脸上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,阴阳怪气地回应道:“朱老弟好福气!弟妹生得如此漂亮。不过这军统里向来暗流涌动,朱夫人可得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李静笑意盈盈,声音清脆悦耳:“赵处长,久仰您的大名。往后还望您不吝赐教,多给我们讲讲这军统里的门道。”一番寒暄过后,赵德彪甩了甩衣袖,匆匆离去。
朱凯望着赵德彪远去的背影,眉头紧紧皱起,低声说道:“这老狐狸,警惕性超乎想象,咱们行事得愈发小心。”
此后的数日间,朱凯犹如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,精心布局,有条不紊地带着李静逐一结识行动组组长孙虎、电讯科科长周明等军统重庆站的核心要员。每一场会面,朱凯都经过深思熟虑,巧妙安排时机与场合,为李静融入军统的夫人圈子创造条件。
李静恰似社交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精灵,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,言辞谈吐中透着聪慧。她凭借丰富的学识、出色的才华,以及处变不惊的冷静性格,迅速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,不仅和那些军统要员们谈笑风生,更与他们的太太们建立起极为亲密的关系。
牌桌上,李静凭借精准的算牌技巧和恰到好处的言语,总能让太太们兴致盎然;逛街时,她敏锐的时尚眼光和体贴入微的陪伴,使得太太们对她愈发亲近。无论是打麻将时的你来我往,还是购物时的并肩同行,李静都能巧妙地获取有用信息,不着痕迹地拉近彼此的距离,赢得众人的一致赞誉。
与此同时,王瑛在民生公司也没闲着。她通过工友的帮助,成功获取了一份国军近期军事物资运输清单。清单显示,大量武器弹药正运往西南前线,这与朱凯从苏逸云处得到的情报相互印证。王瑛每天也是照常上班下班,每天晚上他们一起在家吃饭,谈事情的时候,都要把一筒放在门口守着。
1946年 9月 8日,重庆城被浓稠的雾霭与灼人的热浪双重裹挟,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。雾霭在炽热的空气中翻滚涌动,大街小巷隐匿在这片混沌之中,每一处角落都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,危机四伏。
军统局的会议室里,气氛与室外的闷热形成呼应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几台老旧的风扇在墙角嗡嗡作响,叶片慢悠悠地转动着,送来的风裹挟着热浪,根本驱散不了室内的燥热,反而将文件纸张吹得沙沙作响。
闷热的夏日,南京军统局总部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。黄铜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转动,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的黏腻。毛人凤身着笔挺的中山装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。“经过多次行动验证,朱凯思维缜密、决策果敢,我提议将他列为重点培养对象!”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,目光如炬,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此言一出,众人面面相觑。郑介民靠在雕花皮椅上,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眯起眼睛,思索片刻后,缓缓点头:“我没异议。”就这样,在局势风云变幻的大背景下,沈醉与朱凯破格提拔为少将。沈醉年仅 28岁,朱凯更是年轻,才 26岁。
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军统局迅速蔓延。沈醉正在办公室擦拭配枪,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冷峻的脸上。当副官匆匆跑来报告这一消息时,他手中的擦枪布猛地一停,瞳孔瞬间收缩。多年在军统摸爬滚打,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,但这一刻,惊讶与不甘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很快,沈醉调整好情绪,将配枪重新插入枪套。当他在走廊上遇到朱凯时,脸上立刻堆满笑容,快步迎上去:“朱老弟,恭喜恭喜!如此年轻就获此殊荣,前途不可限量啊!”他热情地握住朱凯的手,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服气。
朱凯脸上笑意盈盈,回握住沈醉的手,说道:“沈兄,咱俩一同晋升,这是咱们共同的荣耀,往后还得多多仰仗沈兄关照。”沈醉嘴角扯出一抹笑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朱凯油光水滑的头发,总觉得他那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圆滑劲儿。在沈醉看来,朱凯就是靠溜须拍马,讨得了毛人凤欢心,才获此提拔。尽管朱凯话语间透着谦逊,沈醉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却怎么也消不掉,表面上两人客客气气,握手言欢,沈醉心里却盘算着,一定要找个机会戳穿朱凯的“真面目”,证明自己才是军统里货真价实的精英
而西南地区保密局的头号人物徐远举,听闻朱凯的提拔消息后,嗤之以鼻。在这热得让人烦躁的天气里,他正一边扇着扇子,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,听到朱凯的名字,徐远举将扇子狠狠一摔,冷哼道:“哼,这小子说不定只是运气好,误打误撞取得了成绩,根本就名不副实!”徐远举在军统内部横行霸道惯了,一直将自己视为西南地区的“土皇帝”,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朱凯,他自然是百般看不顺眼,内心盘算着找个由头,给朱凯点颜色瞧瞧,挫挫他的锐气。
此后的日子里,军统局表面上风平浪静,可沈醉和徐远举等人的小动作从未停止,他们暗中观察朱凯的一举一动,试图找出破绽,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,在这炽热的山城暗处悄然拉开了帷幕。
武汉军调办事处内一片狼藉,文件纸张散落一地,桌椅东倒西歪。白炽灯泡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,发出刺目的光芒,将人们匆忙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。撤离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,搬运物资的呼喊声、脚步声交织在一起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与焦灼感。
李克农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,身上的军装沾染着灰尘,眉头紧紧拧成一个“川”字。他的目光在办事处内快速扫视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,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刚收到的密电。片刻后,他对着不远处的机要员沉声道:“通知勤务兵3号下去,情报收集行动即刻全面暂停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在喧闹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闻。“现在国民党反动势力愈发猖獗,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死死盯着。稍有差池,同志们就会陷入敌人的包围圈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李克农目光如炬,严肃地说道:“后续行动中,每一位同志都要万分警惕,务必保证身份不被暴露。行事要低调,尽可能融入到民众之中,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。”
他稍稍停顿,声音愈发沉重:“除非遇到危及整个行动布局,或者关乎组织生死存亡的紧急情况,绝对不能暴露身份。这不仅关系到同志们的生命安全,更关系到革命事业的成败。一旦暴露,无数同志的努力将毁于一旦,革命的进程也会受到严重阻碍。”
机要秘书认真听完,神情严肃,再次敬礼,大声回应:“是!我一定准确传达指示!”李克农微微点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,目送他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。随后,他转身望向办事处外被阴霾笼罩的武汉城,心中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,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。
朱凯接到指示后,迅速调整策略。他深知当下局势犹如紧绷的琴弦,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。思索间,《道德经》中的语句在他心头浮现:“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”在这敏感时期,深入融入军统内部,让自己的生活与工作完全“常态化”,不正是“不争”的智慧体现吗?
自此,朱凯开始有意收敛自己的锋芒。以往军统高层会议上,他常常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独到的见解,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。但如今,当会议激烈讨论时,他总是默默聆听,不再主动发言。一次,会议围绕如何应对中共在重庆的活动展开,众人各抒己见,争论得面红耳赤。徐远举提出了一个大规模抓捕计划,不少人随声附和。朱凯心中虽有不同看法,可他想起《道德经》中“静胜躁,寒胜热。清静为天下正”的教诲,明白此时保持冷静与低调才是上策。于是,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,不露声色,如同隐于林间的飞鸟,不轻易暴露自己的踪迹。
日常工作中,朱凯也彻底转变风格。以往面对棘手任务,他总是冲在前面,主动承担。现在,他更多地选择幕后协助,将表现的机会让给他人。有一次,军统策划一场针对重要目标的跟踪行动,行动组组长为制定方案愁眉不展。朱凯虽早已心中有数,却并未直接提出建议,而是引导组长一步步思考,让组长最终“自主”想出计划。此举既解决了问题,又避免了过度凸显自己,悄然间营造出一种人畜无害的氛围。凭借对《道德经》智慧的运用,朱凯在暗流涌动的军统内部,逐渐站稳脚跟,为后续行动埋下伏笔。
在一场军统高层会议上,昏黄的灯光在浓重的烟雾中摇曳,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引爆的火药桶。众人围坐在长桌旁,围绕如何应对中共日益壮大的势力,展开了激烈讨论。
徐远举猛地一拍桌子,“哗啦”一声,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起来。他站起身,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,大声吼道:“依我之见,对待中共,就得毫不留情,多杀几个,给他们点颜色瞧瞧,看他们还敢不敢反抗。这可是获取功名的好机会!”
朱凯听着徐远举的话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。长期以来,他一直默默忍受徐远举的飞扬跋扈,践行着如水般低调隐忍的处事原则。但此刻,徐远举愈发过分的言论,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沉默。《道德经》有言:“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”真正的正义,不应被长久掩埋。
朱凯缓缓站起身,目光如炬,直视徐远举:“徐处长,你口口声声要多杀人,获取功名。可你这不过是靠多杀人来染红自己顶上的帽子。长久以来,我一直让着你,可你却越来越过分。你调查王缵绪、苏逸云通共,有切实证据吗?你心里清楚,他们和我关系不错,你查他们,不就是在针对我吗?别以为别人看不懂你的心思!”
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,朱凯目光如炬,环顾四周,胸膛剧烈起伏,声音洪亮如钟:“有本事,咱俩单挑,别在这搞些阴谋诡计!你以为杀人多就是对党国忠心?大错特错!你制造的那些冤假错案,只会给党国埋下祸根。用人头堆砌军功,你难道不觉得羞愧?别人怕你,我朱凯可不怕!”
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一落,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,齐刷刷聚焦在徐远举身上。徐远举的脸瞬间涨得紫红,犹如熟透了的番茄,额头上青筋暴起,仿佛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蠕动,双眼瞪得滚圆,死死盯着朱凯,活脱脱一头发怒的公牛。他双手紧紧握拳,关节因用力而泛白,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“你说我没证据?哼!王缵绪和苏逸云平日里的行径早就疑点重重,我不过是在履行职责!”徐远举猛地向前跨出一步,手指几乎戳到朱凯的脸上,唾沫横飞,“倒是你,和他们走得那么近,是不是心里有鬼,才跳出来为他们狡辩?”
朱凯冷笑一声,毫不退缩地迎上徐远举的目光,大声吼道:“你查这查那我不管,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,就随意调查党国的忠勇之士,你不怕将士们寒心吗?像你这种公报私仇、草菅人命的人,简直就是党国的败类!”话音未落,朱凯突然抬手,“啪”的一声,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徐远举脸上。
徐远举被打得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,他捂住火辣辣的脸颊,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正要冲上去反击,却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。
见周围不少人露出思索的神情,徐远举越发激动,脖子上的青筋跳动得愈发明显:“今天你这番话,分明是对我的污蔑!咱们走着瞧,我定会把那些中共的眼线揪出来,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说!”说罢,他重重地甩了下衣袖,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会议室,留下一片死寂的会场和众人各异的表情。
会议结束后,朱凯主动走向沈醉,语气平常地说道:“沈兄,局里最近事务繁杂,千头万绪,往后还得多仰仗你。”沈醉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认可,随后笑着回应:“朱兄客气了,咱们同处一局,自然要互相照应。”两人看似平常的对话,却在不经意间,让彼此的关系又拉近了几分。
事件很快传到上级耳中,众人都以为朱凯这次闯了大祸。没想到上级不仅没有怪罪朱凯,反而把徐远举叫到办公室,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小徐啊,朱凯背景深厚,不是你能招惹的。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,别再自找麻烦了。”徐远举满脸不甘,却又不敢违抗上级命令,只能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事件很快传到唐纵的耳中,众人都以为朱凯这次闯了大祸,没想到不仅没有怪罪朱凯,唐纵反而把徐远举叫到办公室,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小徐啊,朱凯背景深厚,不是你能招惹的。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,别再自找麻烦了。”徐远举满脸不甘,却又不敢违抗上级命令,只能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与此同时,在山城另一处秘密据点,李雅和王瑛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前来接头。狭窄昏暗的小巷里,弥漫着潮湿的气息,墙壁上的青苔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李雅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,确认没有异常后,快步走进一家不起眼的茶馆。
王瑛早已在茶馆的角落里等候,她身着一袭朴素的旗袍,眼神中透着地下工作者特有的警觉。看到李雅进来,王瑛微微点头示意。李雅走到王瑛对面坐下,压低声音说道:“组织上的指示,你应该收到了。最近行事,务必更加小心谨慎。”
王瑛皱着眉头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我在民生公司这边,已经尽量低调行事。最近货物运输量虽有变化,但我没有贸然去探查。只是按照日常工作流程,和工友们打好关系,帮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,确保不引起他人怀疑。”
李雅微微颔首:“这样做很对。朱凯那边,也让他继续保持低调,融入军统内部的生活。不到关键时刻,不要轻举妄动。对了,最近军统内部有什么异常动向吗?”
王瑛轻抿一口茶,说道:“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。朱凯最近在军统内部,表现得很低调,和沈醉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些。徐远举对朱凯还是心存疑虑,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。”
李雅沉思片刻,说道:“让朱凯继续维持和沈醉的关系,注意把握分寸。至于徐远举,我们持续关注他的动向,但不要主动去触碰。一旦引起他的警觉,我们多年的努力就可能付诸东流。”两人又简单商讨了一些日常联络的细节,约定好下次接头的时间和暗号,确认无误后,便分头离开了茶馆。
午后,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重庆林律师事务所,李静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,认真校对着手头案件的资料。这时,陈雪哼着小曲儿,手里拎着两份热气腾腾的小吃,一阵风似的走进来。
“李静,午休啦!我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小面,快尝尝。”陈雪大大咧咧地把小吃放在桌上。
李静抬起头,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:“雪雪,你怎么知道我正饿着呢,太谢谢你啦!你总是这么贴心。”
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一边吃着小面,陈雪一边随意地说:“李静,最近军统里跟炸开了锅似的,到处都在查王缵绪和苏逸云,感觉跟演大戏似的。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,说什么的都有。”
李静夹面条的筷子微微顿了一下,很快又恢复如常,笑着打趣:“你们军统啊,三天两头就整这些事,估计又是为了争权夺利吧。这些当官的,为了往上爬,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。”
陈雪撇了撇嘴,压低声音说:“听说是怀疑他俩和地下党有牵连,徐远举那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,带着一帮人到处搜集证据,一心想找出把柄立功呢。他还放出狠话,要是抓住内鬼,绝不轻饶。”
李静摇摇头,语气轻松:“雪雪,这些事咱们少掺和,免得惹一身麻烦。咱们就是小老百姓,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要紧。要是被卷进这些是非里,可就麻烦了。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,陈雪依旧时不时来找李静,不是一起逛街,就是分享最近买的新衣服。在一次逛街时,陈雪突然凑到李静耳边说:“李静,最近军统内部的氛围紧张得吓人,我在电讯科,感觉每封电报都透着古怪。大家都小心翼翼的,生怕说错话、做错事。”
李静拉着陈雪走进一家服装店,一边挑选衣服,一边轻声说:“雪雪,工作的时候多留个心眼,别太冒失。要是真有什么大事,你就来找我唠唠,可千万别自己瞎琢磨。咱们都是女孩子,别卷入那些危险的事情里。”
过了几天,陈雪一脸紧张地找到李静,把她拉进一家小茶馆。刚坐下,陈雪就压低声音说:“李静,我今天在电讯科看到一封加密电报,感觉和徐远举调查的事有关。电报的格式和平时不一样,而且上面的标记也很奇怪。”
李静给陈雪倒了杯茶,拍了拍她的手,安慰道:“雪雪,别慌。咱们就当没看见,你要是贸然去查,万一被盯上就麻烦了。这种加密电报肯定涉及重要机密,不是咱们能随便碰的。”
陈雪皱着眉头,有些不甘心:“可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,要是真出了大事怎么办?我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。”
李静笑着说:“咱们能做什么呀,说不定上面早有安排。你要是实在不放心,就跟我说,我听你唠叨唠叨,可千万别轻举妄动。要是因为好奇心惹出祸端,后悔都来不及。”
与此同时,朱凯在军统内部和沈醉频繁接触。一次在酒馆喝酒时,沈醉神色凝重地说:“朱兄,我得到消息,徐远举准备对组织的一个秘密据点动手,具体时间和计划还不清楚。听说是得到了可靠情报,志在必得。”
朱凯心中一紧,表面却不动声色:“沈兄,咱们行事得小心,再探探消息。这种事可不能马虎,万一弄错了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又过了几日,沈醉成功搞到徐远举的行动计划,匆匆找到朱凯:“朱兄,三天后,徐远举就要行动了!他调集了大量特工,准备对据点进行突袭,企图一网打尽。”
朱凯立刻找到王瑛,此时王瑛正和工友们在民生公司的食堂里吃饭。朱凯不动声色地把王瑛叫到一旁,将消息告诉她。
王瑛深知事情紧急,利用休息时间,找到平日里关系要好的工友,通过他们将消息传递给了地下组织。
三天后,徐远举带着大批特工气势汹汹地赶到秘密据点,却发现人去楼空。徐远举暴跳如雷,破口大骂:“废物!统统都是废物!居然让他们提前跑了,一定有内鬼!给我彻查!掘地三尺,也要把内鬼找出来!”
朱凯、李静、王瑛和陈雪得知消息后,都暗暗松了口气。此后,李静继续在律师事务所认真工作,闲暇时和陈雪逛街聊天,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。王瑛在民生公司和工友们打成一片,帮他们解决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难,进一步赢得大家的信任。朱凯则在军统内部继续低调行事,与沈醉保持密切联系。众人把潜伏工作巧妙地融入日常生活,等待新的任务与挑战。看似平静的生活下,实则暗流涌动,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逼近......
第七十八回:雾都迷局再升级,赤胆同心破困局
雾锁山城诡计生,机关算尽反遭坑。
金条欠条成枷锁,笑看豺狼困兽行。
山城的浓雾跟一床湿漉漉的棉被似的,裹着深秋的寒意,把军统大楼捂得严严实实。徐远举在秘密据点扑了个空,气得像一头发疯的公牛,抄起黄花梨办公桌就掀了个底朝天。景德镇瓷茶具噼里啪啦摔在地上,碎得跟星星似的。他像拎小鸡一样揪住行动队长的衣襟,扯着嗓子吼:“给老子把重庆城翻个底儿朝天!我倒要瞅瞅,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”
次日晌午,朱凯怀揣文件穿过军统大楼警戒线,抬眼便瞧见徐远举那副滑稽模样,差点没憋住笑。只见徐远举左眼裹着纱布,右脸肿得像熟透开裂的大南瓜,走路一瘸一拐,活像只被拔了毛的斗鸡,正从医务室出来。而这背后,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。
前一天傍晚,天色渐暗,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。樊哈儿的手下乔装成报童,怀揣一封精心伪造的举报信,猫着腰,左顾右盼,悄悄来到军统大楼附近。瞅准徐远举的座驾停靠在路边,他机灵地凑上前,趁着司机不注意,将举报信塞进了汽车雨刮器下。
没过多久,徐远举哼着小曲儿,大摇大摆地从大楼里出来。刚要上车,一眼就瞥见了那封举报信。他皱了皱眉头,疑惑地打开信封,只见上面写着:“徐处长,重大情报!今晚得意楼有共党秘密接头,领头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高个子。”徐远举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脸上闪过一丝窃喜,心中盘算着:“要是抓住共党,毛局长肯定对我刮目相看,升职加薪指日可待!”
夜幕笼罩,得意楼里灯火通明,热闹非凡,欢声笑语和碰杯声交织在一起。孔家二小姐身着华丽旗袍,正和生意伙伴在二楼雅间谈得热火朝天,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。
徐远举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,气势汹汹地冲进得意楼。他们横冲直撞,撞翻了不少桌椅,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。徐远举三步并作两步,冲上二楼,一脚踹开雅间的门,扯着嗓子大喊:“不许动!都给我老实点!”
孔家二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随即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怒气冲冲地怒斥道:“徐远举,你发什么疯!本小姐在谈生意,你竟敢来捣乱!”徐远举先是一愣,很快回过神来,冷哼一声道:“哼,别拿生意当幌子,我看你们就是共党!”说着,一挥手,示意手下抓人。
孔家二小姐气得浑身发抖,当即一声令下,身旁训练有素的保镖瞬间围了上来。这些保镖身形矫健,三拳两脚就把徐远举的手下打得东倒西歪,哭爹喊娘。徐远举见势不妙,转身想溜,却被保镖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,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拳打脚踢。一番折腾后,徐远举鼻青脸肿,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,活像个叫花子。
好不容易挣脱出来,徐远举灰头土脸地走出得意楼。他刚松了口气,突然,一个布袋从天而降,罩住了他的脑袋。紧接着,一群人围了上来,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。徐远举疼得嗷嗷直叫,却又无处可逃。
就在徐远举被保镖们揍得晕头转向,像个破布娃娃般在地上滚来滚去时,只听一声洪钟般的大喝:“住手!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行凶打人!”樊哈儿身着一袭黑色绸缎长衫,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腰带,带着一群手下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。他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国字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,此刻正透着几分威严。
打人的保镖们见状,先是一愣,随即像惊弓之鸟般,立刻作鸟兽散。樊哈儿迈着大步,走到徐远举身旁,微微弯下腰,将徐远举从地上扶起。徐远举鼻青脸肿,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,衣服破破烂烂,活像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。
樊哈儿上下打量着徐远举,脸上装出一副关切又疑惑的神情,开口问道:“这位兄弟,你是哪里人?怎么在这儿招惹上这些人了?”徐远举有气无力地抬起头,看了樊哈儿一眼,愣了一下,随即认出了他,带着哭腔说道:“哎呀,哈哥,是我啊!徐远举!没想到在这儿遭了这罪。”
樊哈儿故作惊讶,瞪大了眼睛:“哟!这怎么回事?居然是徐处长!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对徐处长动手?”说着,他示意手下拿来一条毛巾,亲自为徐远举擦拭脸上的血迹。
徐远举长叹一口气,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樊哈儿一边听,一边摇头叹息:“太不像话了!徐处长这是在执行公务,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!”
这时,周围的食客们渐渐围了过来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樊哈儿见状,大声说道:“大家都散了吧!没什么好看的!别耽误徐处长养伤。”众人听了,这才慢慢散去。
樊哈儿扶着徐远举,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。他吩咐手下拿来一杯热茶,递给徐远举:“徐处长,喝点热茶,缓缓神。”徐远举接过茶杯,手还在微微颤抖,喝了一口热茶后,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,精神也恢复了几分。
“哈哥,这次算我倒霉。不过,要是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,我饶不了他!”徐远举咬牙切齿地说道,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。
樊哈儿拍了拍徐远举的肩膀,安慰道:“徐处长,别气坏了身子。咱们得从长计议。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阴谋。”徐远举听了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“对了,徐处长,你这次执行任务,有没有什么线索?说不定能从这上面找到突破口。”樊哈儿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徐远举皱了皱眉头,思索片刻后说:“我接到一封举报信,说今晚得意楼有共党秘密接头。我这才带着人赶来,没想到却中了圈套。”
樊哈儿心中暗喜,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:“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!徐处长,你可得小心了。最近这山城可不太平,说不定有人想借刀杀人。”
徐远举听了,心中一凛:“哈哥,你说得有道理。看来我得好好调查一番。”
樊哈儿站起身来,对徐远举说:“徐处长,你现在受伤了,得赶紧去医务室治疗。我送你去。”徐远举感激地点点头,在樊哈儿的搀扶下,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得意楼。
一路上,徐远举不停地抱怨着,樊哈儿则在一旁耐心地安慰着他。到了医务室,樊哈儿陪着徐远举做完检查,又帮他安排好病房。
“徐处长,你安心养伤。有什么需要,尽管吩咐。”樊哈儿微笑着对徐远举说。
“哈哥,这次多亏了你。要不是你及时赶到,我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。”徐远举感激地说道。
“咱们兄弟之间,说这些干嘛!你好好养伤,等伤好了,咱们再一起为党国效力。”樊哈儿拍了拍徐远举的肩膀,转身离开了医务室。
走出医务室,樊哈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,终于圆满落幕。而徐远举,还被蒙在鼓里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樊哈儿耍得团团转。
“徐处长这是……”朱凯憋得脸通红,强忍着笑意问道。徐远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嘟囔道:“昨晚抓赌,不小心摔了一跤!”说完,一瘸一拐地走了。朱凯望着他的背影,耳边响起樊哈儿那带着川腔的“要得要得”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午后,朱凯来到杨森的宅院。杨森正像个宝贝收藏家似的,擦拭着祖传的龙泉剑。“朱老弟,你要的货已经在码头备好了。”杨森把剑轻轻放进剑鞘,叮嘱道,“不过徐某最近盯得紧,你可得小心点。”
朱凯微笑着向杨森的副官点头致谢,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暗扣,大脑如精密的齿轮般飞速运转,思索着后续计划。早在半月前,为了让徐远举栽个大跟头,他就安排陈宏带着得力人手,将一批崭新的美式武器拆解重组,巧妙伪装成中药材。他们特意选用重庆本地常见的枳壳、陈皮等药材包装,用茶水、烟灰精心炮制,让木箱上的霉斑和药渍栩栩如生,就算是经验老到的验货员,凑近反复查看,也难以察觉丝毫破绽。
与此同时,朱凯精心布局,故意让军统内部的眼线截获一份经过加密处理的“重要情报”。这份情报显示,杨森近期将协助一批走私军事物资在朝天门码头交易。徐远举立功心切,一得到情报,立马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迅速策划抓捕行动,正中朱凯下怀。
三天后的深夜,山城被浓稠的大雾笼罩,能见度不足五米。码头的汽笛声在雾中回荡,好似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哀嚎。徐远举带着三十名特工,身着黑色夜行衣,如鬼魅般潜伏在货箱之间。他紧握着勃朗宁手枪,眼睛死死地盯着货栈的大门,心中盘算着即将到手的功劳,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得意的笑。
就在徐远举按捺不住,准备下令行动时,货栈的大门缓缓打开。徐远举一挥手,特工们如饿狼般冲了进去。然而,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的走私犯,而是杨森警卫团排列整齐的枪口。
“徐处长,这是唱的哪出?黑吃黑吗?”杨森的副官冷笑一声,手中的驳壳枪已经抵住徐远举的后颈。徐远举脸色骤变,刚想开口辩解,朱凯从阴影中稳步走出,手中把玩着一枚银元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徐处长,你这次可闯大祸了。”朱凯的声音不紧不慢,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,“这批货可是毛局长和郑主任联合投资的生意,你要是动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徐远举的瞳孔瞬间收缩,额头上冒出冷汗。
朱凯上前一步,将一份精心伪造的账册塞进徐远举的口袋:“这里面记录了你这三年来所有的走私勾当,要是不想身败名裂,最好乖乖听话。”徐远举咬着牙,拳头握得咯咯作响,但在警卫团的枪口下,他不得不选择妥协。
朱凯见徐远举服软,冷哼一声:“徐处长,这次因你莽撞行动,给毛局长和郑主任造成了极大损失。你不是一直想立功赎罪吗?行,三天之内,拿出二十根金条赔偿损失。要是敢耍花样,这份账册立马送到毛局长案头,到时候,你就等着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吧!”
徐远举脸色铁青,心中虽愤怒不已,但又不敢反抗,只能咬牙答应:“好,我照办。”
“慢着!”朱凯突然喝道,目光如炬,“空口无凭,立字为据。杨副官,拿纸笔来!”杨森的副官立刻会意,从怀中掏出纸笔,扔在徐远举面前。
徐远举盯着地上的纸笔,双手微微颤抖。他心中清楚,一旦写下欠条,就等于被朱凯死死拿捏。可环顾四周,警卫团的枪口寒光闪烁,朱凯的眼神冰冷刺骨,他别无选择。徐远举咬着牙,蹲下身子,在昏暗的光线下,一笔一划写下欠条。
写完后,徐远举将欠条递给朱凯,眼中闪过一丝怨毒。朱凯接过欠条,仔细查看后,满意地点点头,示意杨森的副官放开徐远举。徐远举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,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筹集金条,而朱凯则望着他的背影,嘴角浮起一丝胜利的微笑,这场较量,他已占据上风。
朱凯身着青布长衫,头戴毡帽,化装成药材商人,与扮作马夫的沈醉悄然潜入歌乐山深处。山风掠过枯树,卷起满地落叶,远处废弃的王家祠堂在雾中若隐若现,那里正是徐远举与周养浩策划走私的秘密据点。
"徐处长,这批货可是云南正宗的云土,成色绝对一流。"周养浩推了推金丝眼镜,斯文儒雅的外表下藏着阴鸷的目光。他身旁的地主王老太爷正用烟枪惬意地吞云吐雾,脚下整整齐齐码着三十箱烟土,旁边还有两箱崭新的美式步枪。
徐远举拍了拍王老太爷的肩膀,得意地说:"有周处长和王老太爷的支持,咱们这生意肯定越做越大。等货出手,少不了你们的好处。"
朱凯和沈醉躲在暗处,将这一切看在眼里。朱凯低声说:"沈兄,时机已到,咱们动手。"沈醉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兴奋。
两人兵分两路,朱凯从正面吸引敌人注意,沈醉则绕到祠堂后面准备接应。朱凯深吸一口气,大步走进祠堂,大声喝道:"徐处长,周处长,好久不见啊!"
徐远举和周养浩大吃一惊,徐远举怒吼道:"朱凯,你怎么会在这儿?"周养浩则阴沉着脸,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。
朱凯冷笑一声:"我要是不来,怎么能见识到你们的'好生意'呢?走私烟土,贩卖军火,你们好大的胆子!"
徐远举恼羞成怒,下令手下动手。十多个打手手持棍棒,气势汹汹地冲向朱凯。朱凯临危不惧,施展拳脚功夫,与打手们周旋。他身手矫健,拳脚如风,不一会儿就打倒了七八个打手。
就在这时,周养浩悄悄绕到朱凯身后,举枪瞄准。沈醉在暗处看得真切,急忙开枪示警。"砰"的一声,子弹擦着朱凯的耳边飞过,周养浩的手枪被打落在地。
朱凯趁机转身,一脚踢飞周养浩手中的枪,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,将周养浩踢倒在地。沈醉趁机冲进祠堂,与朱凯并肩作战。
徐远举见势不妙,想要逃跑。朱凯眼疾手快,甩出一根绳索,将徐远举绊倒在地。沈醉快步上前,用枪指着徐远举的脑袋,冷笑着说:"徐处长,你这是要去哪儿啊?"
徐远举脸色铁青,心中懊悔不已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精心策划的走私行动,就这样被朱凯和沈醉破坏了。
这时,远处传来警笛声。朱凯和沈醉知道,这是李静按照计划报的警。两人迅速撤离现场,留下徐远举和周养浩在祠堂里狼狈不堪。苏逸尘带来警备区的人马将再场围起来,
三天后,山城的报纸头条刊登了一则消息:歌乐山走私案告破,破案者是徐远举、周养浩两位保密局的英雄。朱凯和沈醉站在军统大楼的走廊上,相视苦笑。